矛盾如她。
从在一起的那一刻起,她就产生了很多顾虑。
当所有上头的荷尔蒙消散,激情褪却,她实在是无力再去维持脑中天真的想象。
因为她实在找不出他喜欢她的理由。
所以需要他进一步、再进一步地给她安全感。
用说的也好,做的也罢。她希望他可以给她最忠诚的爱,毫无保留。
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。
情绪控制不在她的掌握范围之内。
季繁自己都从未想过,她会在陈硕面前变得那么粗鲁。
她其实没有想吼他,更没有想跟他飙脏话,她只是,只是……
可能仅仅只是,想听他告诉她,一些事情。
好的坏的,结果不重要。谁也没法扭转过去,正如他们谁都无法预知未来。
她只是想听他说。
也想换种身份,去参与他的人生。
再然后,和他一起。
把前方路上埋藏的定时炸弹一一清除。
如此,而已。
谈不上委屈,季繁眼眶却红了大半。
此时此刻的心疼更站上风:“石页,我是不是很过分?”
她问他,在秋风正暖的午后。
和不久以前的那个傍晚,一样。
不同的是,她这次没喝酒,也没断片。
陈硕无言地伸手过去,碰了碰她的脸,迟疑地将掌心贴上去,用指腹捻去她滚落的泪珠。
“我总是朝你发火。”她替他控诉,语调断续:“我……我把你撂在这里吹了一晚的冷风,你……你是不是……恨透我了。”
“……”
剧情发展高度类似,陈硕赶紧打断她:“没恨你,永远不会讨厌你,更舍不得报复你。”
环顾四周,他将她往怀里拉了拉:“……别哭了。”
“你哭成这样,”他无奈:“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你……”
季繁努力抑制抽噎,仍然沉浸在自我的世界:“我也觉得我在欺负你……”
“……”陈硕似有若无地叹了声:“我自愿的。”
季繁一怔,反应过来后,眼泪又掉,甚至趋势更加不妙:“原来你也认为是我在欺负你!”
陈硕没了办法。
他当机立断,俯身去亲她。
蜻蜓点水的触碰,只一下便分开。
季繁声音停住。
陈硕抱紧了她,下巴搁在她肩窝,哄:“别哭了,宝贝。”
他似叹非叹,气音低沉,随风飘进她的耳朵。
“我的心要疼死了。”
-
几分钟后,季繁可算是哭够了。
她收声,动了动,顶着一双肿得像兔子的眼睛,看向面前的人。
深呼吸两口,她问:“你冷不冷?”
被关切的陈硕心中一暖。
指尖不由自主地绕上她鬓角碎发,他抿唇,帮她揽至耳后,正准备回答。
却被她一把推开。
陈硕:“?”
他懵圈。
“混蛋。”她咬牙说出这两个字,声线细细,带着不易察觉的怒:“这破天气怎么没冻死你啊?”
陈硕苦笑,自嘲:“你要是想,我也可以。”
“可以什么?!”她用兔子眼瞪他,威胁道:“你敢再跟我复述一遍?”
陈硕不置可否。
“知道我在气头上,不会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吗?”季繁说:“还冷风中通宵,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,分明是故意的。”
她说着说着,火气又上来。
“陈硕,你就是在玩我!”
“……”陈硕默然。
他张了张口,没发出声音。
季繁再一次靠近,鞋尖抵上他的,踮脚,双手环勾拉下他的脑袋,与他额头相抵。
“你知不知道,我才是心疼得快要死掉了!”说这话时,她哭腔还没尽数消散,尾调仍旧发颤,训斥他的气势却不受影响。
陈硕凝她通红的眼,喉结滚了滚:“所以?”
“所以,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。”
季繁松开手,蔫巴下去,认真道:“我舍不得的。”
惠风和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