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冯氏从地窖取出种子上来:“这就是去年冬天,韩尚公子给咱的萝卜种子了,好在娘存得好,没上冻也没受潮。”
姜丰年走过来道:“娘,这波斯萝卜咱是头一年种,不知道能出多少,可别种不好再给地荒废了,咱家九十亩地也别都种这个吧。”
冯氏颔首点头:“那自然不都种。娘都跟韩公子说过了,今年咱只种二十亩的这个,余下的咱还是继续种粮食。”
说罢,她想起那波斯萝卜的价钱,又笑得开怀:“要是今年种好了,来年咱就再多种个三、五十亩地。”
毕竟,韩尚可是皇商,给这波斯萝卜开的收价也是极高。
可比种粮食要划算多了。
姜家虽有了福善堂,但庄稼人依赖着土地,总还是想着,咋能用地多出些银子。
于是,在冯氏的指挥下,姜家人这就开始了新一年的春种。
从早上到日落,全家忙得浑身是汗,但心里却是充实感满满。
忙活了小半月,可算是把波斯萝卜的种子,全都摁在了地里。
可很快,让全村都棘手的事就来了!
自从开春,便迟迟没再下雨,村井和水塘蓄的水,被大伙挑着浇进地里,已经快要用枯了。
姜丰年站在低头,抬头看看太阳,又望着自家还未浇透的田垄。
不免无声叹息。
一旁的地是村长家的,村长也不停抽着烟斗:“本想着去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,是个好兆头,今年就不能再旱了,谁知现在又不见雨水,这让咱庄稼人咋过啊。”
雨水不足。
井和河沟就干得厉害。
即便村民们肯吃苦,愿意挑水浇地,但村井可遭不住,压根就没那么多水。
姜丰年擦了额头的汗,有些心急:“村长叔,您是过来人,要您看,今年该不会……还是个旱年吧。”
这话一出,周围的乡亲都看向这边,一个个脸上挂着忧色。
村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他怕打击着大伙,便啥都没说,只是叹气拍了拍丰年的肩膀。
众人心里其实都有数了。
整个大柳村,很快就蒙上一阵低沉的阴影。
傍晚,刚吃过饭,姜丰年和姜丰虎连歇都没歇,这就拿着扁担水桶,又要赶去村井排队打水了。
李七巧难受地嘟哝了句:“井水都快上不来了,一次能出小半桶就算不错,咱都打了两天,也就才浇了两亩地,要想把九十亩都浇完,怕是再多个十口村井也不够。”
何况,那井里的水人也是要吃的。
要是真用枯了,只怕比地干更加麻烦。
冯氏摸了摸儿子晒黝黑的脸,无奈道:“先打着吧,也没别的法子了。”
听着这话,小糯宝心疼两个哥哥,她撑着小身子坐上窗台,瞅了眼晴空万里的天。
只见云象不起半分波澜,细看下来,她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别说是这个月了。
就算是下个月,估计都难以有雨。
小糯宝皱皱眉,看得出此番旱象,并非自然而为,实则天谴所致。
南纪国的老皇帝昏庸多年,任由朝堂上奸佞横出,祸害忠臣良将,作践各地百姓,已经受到天界惩处。
只要天谴不息,国运不改,这润雨就难降下来。
小糯宝心中五味杂陈。
即便她能看破天机,可事关朝堂皇室,她现下居在一个小村子里,只怕一时也难以改变。
唯一能给糯宝安慰的是,好在自己的供品之中,还有一个大供水盆,里面全是万千善信日日上供的清水,用来给自家浇地倒是足够了。
入了夜,小糯宝就忙活起来,她慢慢调水入地,待把九十亩全部浇透,小家伙已经累得浑身瘫软,倒头就睡了。
第二天早上,姜丰年他们挑着水桶,赶到地头时。
只见原本干巴巴的土地,此时竟然都阴湿一片,就差能踩出水来了。
姜丰年顿时惊得下巴要掉。
拼命揉着双眼。
等等,他没看错吧?
这地咋湿呱呱的,难不成是夜里下过雨了?
可再看看村长他们的地,都还干得硬邦邦,姜丰年又赶紧晃晃脑袋,否了下过雨的念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