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萧弈怎么都想不到,他心思这般缜密,可到头来,却会折在阿犬这走狗身上。
他眸底迸出红血丝,声音沙哑,“你这废物,难怪只能当条丧家之犬,当真是废物至极。”
只不过,这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眼看姜家都愤怒看他,萧弈也知无法伪装下去,索性坐在地上冷笑。
“没错,是我做的,既然棋差半招落到你们手里,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。”他合上了眼睛。
小糯宝走到他的身前,神色难免有些复杂,叹气道,“萧弈,我从前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的。”
月色之下,童音纯稚,听得萧弈心头也抽痛一下。
他垂下头,避开了小胖丫的目光,深呼一口气后,才换上鄙夷的眼神。
“朋友?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,我从不需要朋友,我要的,只有对我有用之人!”萧弈冷声喝道。
小糯宝微微失落,一双小眉毛也像是打了结,皱成了两条毛毛虫。
丰年他们怕妹妹受委屈,急忙上前抱走她,又吩咐小厮道,“快,把这二人绑严实了,先关进柴房里,一切等白天再说。”
小糯宝叹了一小口气,趴在大哥的肩头,汲取着属于家人的温暖。
随着萧弈的挣扎声渐渐走远,她心头的难受,也被劳累了一天的困意取代,不由疲惫地闭上了眼。
这一夜,姜家人都早早进了梦乡。
明月高悬,偌大的姜府里,静得只能听到蛙鸣,还有晚风偶尔打旋的口哨声。
待睡了一觉后,小胖丫可算是神清气爽,甩掉了一身的疲惫。
等她醒来时,旁边的小凳桌上,娘已经给她摆好了干净衣裳。
小糯宝抓起无袖小褂套头上,拍拍白藕似的肉胳膊,又挠了挠小腚,这就光着脚丫跑了出去。
“娘!”
郑嬷嬷见了,急忙给她抱起来,跑到水缸旁边,“我的小主子啊,说多少次了,夏天再热也不能光脚出来啊,这不没走两步呢,脚底板就能黑成炭了。”
小糯宝不情愿地把脚怼进水里,激起一片水花后就问,“对了郑嬷嬷,我娘和二嫂她们呢?”
说起这个,郑嬷嬷就忍不住笑了,“你起得迟,她俩都去百货大铺,给你五哥帮忙去了。”
这不,昨个儿小糯宝在公堂大获全胜后,百货大铺的生意不仅恢复,而且还比平时更加火热,大有爆满之势。
“许是一些人啊,觉得从前冤枉了咱,心里过意不去,这就都来各种买了,门槛还踩破了一块。”郑嬷嬷耸肩道。
“你五哥知道后,就说什么不能错过热度,打算弄个买一送一的活动,把先前挤压卖不掉的库存,借机会赶快清出去,他那边人手不够,家里人就都去帮忙了。”郑嬷嬷抓起一块布巾,给小主子挨个擦了小脚。
小糯宝一听,忍不住摊摊小胖手,无奈又好笑。
五哥真是天生的生意脑袋。
但凡能赚钱的地方,他都要见缝插针,恐怕连财神爷看了都想给他让贤了。
不过百货大铺的热闹,小胖丫就不去凑了。
回到屋子里,郑嬷嬷端来一盘炸春卷、一碗绿莹莹的碧梗米粥、一碟卤过的酱肘子肉、半块暹罗国新上贡的“流连”果,就给让小主子拿筷子用饭了。
不过小糯宝难得在饭桌上不“恋战”,吃了个八分饱后,就抹抹小嘴儿下桌。
“郑嬷嬷,把柴房的铜钥匙拿来吧,我还有几件事情,要问一问关在里面的人。”小糯宝起身道。
晨起时分,阿犬就被黑甲军带走,拉去刑场处置了。
这个在南纪潜伏了多年的奸细,知道自己死罪难免,但临走前,他说的最后一句话,竟是询问能不能和圣女合葬。
那顾依依的尸首,早就在示众多日后,丢去了野狗众多之地。
黑甲军们倒是也成全了他。
行刑后,就让阿犬也成了野狗的盘中餐,这怎么不算是另一种“合葬”呢。
至于萧弈。
他被姜丰泽用拇指粗的麻绳,从胸口一直捆到脚腕,一圈一圈缠得很紧,像是一坨人形蚊香。
等到小糯宝深吸一口气,迈着小步子进去时,就见他正小脸苍白,虚弱似的倚在墙上喘气。
小胖丫终究不忍,叹气对郑嬷嬷道,“这家伙还没喂过水米吧,给他倒杯水吧,再拿个馒头来。”
等到狭小的柴房里,只剩下糯宝和萧弈两个孩子时。
小糯宝终于忍不住开口,问出她心底的疑问。
“当初,顾依依能在闹市逃跑,是你提前给了她帮助吧?”
“还有,先前渤城跟踪我们的人,也是你派去的吧?”
“云城的罂粟膏呢,是不是也和你有关?”小糯宝每问一句,心头就沉重一分。
她宁愿听到,萧弈全部否认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