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也不恼,他细长的眉眼稍眯,轻笑一声,肆无忌惮地招了招空气里的香风:“天涯何处无芳草,做我的燕王妃不比那谢夫人高贵?”
三皇子燕王是个纨绔子弟,还瘸了条腿,是个不成气候的,色心一起,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郡主妹妹很是上心。
嘉宁忍着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,转头笑道:“去看看你祖母吧,她那里今天来了几个漂亮姑娘,说不定这一见,燕王妃就是别人的了。”
三皇子对这张笑脸感到陌生。
嘉宁扫着如丝眉眼,娇笑着撞了下对方:“去嘛,跟她们好好玩一玩儿,我满意了,明日就陪你下棋玩儿。”
“你说的那些女人是贵女,不是阿猫阿狗,祖母责罚我怎么办?”
“你是她亲皇孙,再罚能把你怎么样?那可是姚家姑娘啊。”
青年忍不住捏了把林锦璨的脸:“就喜欢你这副蔫坏的劲儿,等着。”
……
福宁殿檀香袅袅,紫藤架子上的彩色鹦鹉咿咿学语。
林锦璨跪在殿外约莫半个时辰了,素若姑姑见她乖巧懂事,扔了双护膝给她后,便把朱门紧紧闭上。
风口那边传来姚温娴的抽泣声,闹得人头昏脑胀,林锦璨虽前不久染了风寒,可也不至于心口绞痛,冷汗直冒。
直到视线出现重影,天地开始旋转起来,心悸让她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。
“女郎,你这是怎么了。”
脖子一阵凉风,下颌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下,林锦璨跪坐在地上,恐惧很快就盖过了疼痛。
这症状,是蛊毒发作了!
她不能在这里晕倒。
林锦璨睁眼,抠住游走在她面颊上的手,冷道:“你是谁?”
青年没想到这病弱美人的手劲儿如此大,这显然是意外之喜,他解下酒囊席地而坐:“在这里多无趣,陪本王喝点酒可好?”
话音刚落,不等躲开,冰凉带着刺激性的液体侵润她舌尖。
林锦璨嗓子说不出话,蛊毒一发作,身子也得软绵绵的,她朝青年啐了一口,对方眯眼一愣,林锦璨便给他的脖子来了一掌。
做完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,林锦璨连站也站不稳了,她四下看了一眼,附近似乎没有可以支撑她的东西。
肺里多少呛了几口酒,猛烈咳了阵后,人是真的要两眼一抹黑了。
就当以为自己要倒地时,背脊一热,她似乎落入了一个怀抱。
意识非常混沌,林锦璨的心脏突突直跳,
她不禁喃喃:“谢……”
男人将她放到门槛上,待看清来者何人后,林锦璨心里咯噔一下,到嘴边的几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端王?”
“谢二夫人原来还认得我。”
林锦璨其实很心虚,船上时李晋安也在,她从前和谢鹤徵的那些小动作,他都看到了。
只是她也奇怪,这么久过去了,李晋安并没有多嘴。
男人蹲下,揉起了她的发端,笑眯眯的:“蛊毒又发作了?药不是才送么?别害怕,我是来给太后请安的,只是恰巧碰见了燕王……轻薄于你。”
林锦璨躲开他,心里发起毛,他怎么知道自己中了蛊毒?解药一事明明只有阁主知道。
虽说到了晌午,要放一些婢子和侍卫们用膳,可这是太后的寝宫,不至于门外一个外人也没有吧,而且,姚温娴的哭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的。
“走吧,乖十三,本王带你回家去,顺便同本王看场好戏。”
林锦璨瞳孔放大,哑然:“你……叫我什么?”
语罢,她双足离地,
被人横抱而起,在视线彻底昏黑的瞬间,她看见自己被塞入了一只要往宫外方向走去的轿辇里。
……
郊外,草色葳蕤,夜露沾衣,夜莺婉转。
雾气将整个芦苇丛笼罩,月光洒下来,数十名着轻甲的蒙面男子埋伏于芦苇丛中。
为首男子玄色劲装,月光映得眸中寒色皎皎,他用手中的错刀拨开芦苇,朝寂静山下那片星火点点的客栈看去。
谢鹤徵身后之人招了招手后,冲锋在前:“速战速决,记住留活口。”
“是。”
此次夜行,关乎三月后征战西北,西北夏日酷暑干燥,冬日寒风猎猎,粮草军需供应是万万不可出半点差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