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怜的随从,无辜被敲脑袋,还不能辩解,忙忙要领着他家世子爷往旁边去。
一场风波随着姑娘容貌的露出悄无声息解了。
众人皆散,林莺娘也落下帏帽,带着采雁长风离开。
这茶楼雅座之上还有一层,乃是包间。
有些达官贵人闲来无事也会邀上同僚来此喝茶听曲。
其中一间的包厢窗棂是大开的,立在窗前,可将底下情形一览无遗。
庆王没曾想来到茶楼都能见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调戏姑娘,一时脸上甚是挂不住,只暗暗咬牙,“这混账东西,等本王回去,非要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。”
他再看面前的郎君,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,“真是叫小侯爷见笑了,我这犬子,叫他母亲娇惯坏了,平素就是个不争气的,未料今日竟敢这般猖狂,我回去定要好好罚他。”
庆王并不知他儿子欲要调戏的姑娘是何人。
总归是不识。
在这金陵城里,不识便不必忌惮,总归也越不过他们庆王府去。
只是他心里当真是恨铁不成钢。
说起来,他与昔定远侯也是出生入死过,互相扶持的好兄弟,怎得两人生下的儿子却是如此不同。
谢昀年纪轻轻就进了内阁,为天子近臣,此番奉旨去江州赈灾,又连着办了几桩大案,未来前途不可限量。
再看霍子毅,那可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。
平日里沾花惹草,惹是生非倒也罢了,金陵城中,天子脚下,还敢肆无忌惮调戏民女,当真是将他这庆王府的名声弃之不顾。
好在今日瞧见这事的是谢昀。
“王爷言重了。”
谢昀平静的眼里瞧不出情绪,反倒来宽慰他,“子毅年纪尚小,正所谓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,何况少年。”
这便是轻飘飘将这事遮掩过去。
第93章 你白日里做了什么混账事?
庆王闻言落下了心。
这调戏民女一事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。毕竟这是天子脚下,若是有人蓄意要将此事闹大,捅到了天子跟前,告他一个教子无方的罪,也够庆王辩驳一二。
更何况如今正值多事之秋,圣上为立储一事搞得是焦头烂额,连带着朝堂上也是人人自危。
这当头,可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想到此间,庆王问谢昀,“听说前段时日圣上私下召见了小侯爷,可是为着现下立储一事?”
底下看热闹的人尽散了,谢昀虚掩上窗,转过身来,反问庆王,“立储一事,王爷怎么看?”
庆王坐去桌边喝茶,闻言摇了摇头,笑道:“本王可是不敢掺这滩浑水。”
这朝堂上每人有每人安身立命的法子。
庆王作为大鄞朝唯一一个异姓王,能在圣人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保全到今日,自然也有他的安身立命之道。
他向来不参与朝争,手中也没有权势,不过一闲散的逍遥王爷。
圣人不忌惮他,庆王府才能安然无恙。
他到底记着当年和昔定远侯府的那点兄弟情谊,好心提点谢昀,“这滩浑水,本王劝小侯爷也莫要沾身。要知圣人多虑,这俗话说得好,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。圣人一日是君,这立储之事便一日是悬在头顶。若是不慎站错队,小侯爷可就要引火烧身了。”
还有一句话,庆王到底是没说。
便是站对了队,往后声名太盛,也是会引得天子忌惮的。说不定会步了昔定远侯的老路……
谢昀微微颔首,“多谢王爷提醒,琢章明白。”
他举手投足间,已经有了当年昔定远侯意气风发的风范,只是较之他父亲更沉稳内敛些。
沉稳内敛些好。
庆王也算看谢昀长大,颇替他父亲欣慰,他以茶代酒敬谢昀,“小侯爷当真是后生可畏啊!往后小侯爷平步青云,别忘了提携本王一把。”
谢昀回敬,谦逊有度,“王爷说笑了。”
霍子毅今日叫茶楼里那姑娘吓得够呛,出来后也没急着回王府,先去了丽春堂,唤了几个貌美温柔的姑娘洗洗眼,推杯换盏,怯雨羞云,等月上柳梢头了,才摇摇摆摆地回王府来。
他父亲庆王正在正堂里等着他,瞧见了他便寒着脸斥道:“混账东西,你这是又从哪儿厮混来?”
一声“混账东西”骇得霍子毅酒醒了大半,忙站直了身子,低头回父亲的话,“几个朋友在春风楼办诗会,我去瞧了瞧。”
春风楼是金陵城最大的雅舍。
“办诗会?”庆王冷哼了一声,他最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德行。
大字不识几个,还办诗会,诗会办他还差不多。
但现在他不欲计较这个,再问霍子毅,“我问你,你白日里又做了什么混账事?”
这便是为难霍子毅了。
他也没办过什么正经事啊!旁的,按他父亲的话来说,都是混账事。
他想了想,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,立刻装无辜,“没有啊!儿子今日都在春风楼里,何曾办过什么混账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