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,直到他蹲下,才发现地面上有一群蚂蚁,因为刚被酒液淹过,不是摇摆着触须就是在晃晃悠悠地乱爬。
她救的是一群蚂蚁啊。
渺小的蚂蚁,沉默无声地活在这个世上,从生到死都没人在意。
她却看到了它们。
云怀锦抓着刚为她擦过脚的毛巾站了起来,垂眼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凤翾。
她双手抓着他的旧衣,随着他的动作也仰起了脸。
她有一双清透水灵的大眼睛,可怀锦觉得,此时她看着他,却并没有看到他。
“你愿意为了救他的命付出什么?”
他淡淡地问。
凤翾嘴巴微张。
为什么救云怀真却要她付出?这是什么道理?
云怀锦俯下身,手指轻而暧昧地揩过她的唇:“如果你愿意去赤蝎司找我……我就可以考虑一下留下云怀真的命。”
凤翾似是很吃惊,眼也不眨地看了他许久。
始终没有等到她的答复,云怀锦没了耐心,送客道:“我给你考虑的时间,但我不会等你很久。”
凤翾微微皱着眉,披着他的衣服,抱着荷花,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。
李潜不知做什么去了,从外面回来,见凤翾已走,便直接进了房。
他见云怀锦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,但李潜能刚感到他的心情并不好。
“你说,她会不会来找我?”
李潜:?他什么都没听到啊,问他啥?
云怀锦也并不需要李潜的回答,自语道:“我既希望她来,又不想她来。”
李潜默默叹了口气,难得见到主子这种纠结不定的模样。
然后他果断地打断了他的思绪,递给怀锦一枚玉佩。
怀锦看了眼,说:“这不是哥哥的吗?怎么到你手
上了。”
“我看林姣拿着大公子的玉佩到处找谢小姐,觉得有些古怪,就把她绊倒,把玉佩拿回来了。”
怀锦随手把玩了一会,说:“这枚玉佩哥哥常戴,外面不少人都见过,她想把这个给谢凤翾?”
“是的。”
怀锦冷笑了一声:“她倒是努力。”
————
凤翾摸索着,走回了湖边,却没见到林姣。
她等了一会,没等到林姣,却等到了怒气冲冲的阿娘。
见了凤翾的样子,杨祐一愣,怒气消散全无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凤翾不好意思地说:“一不小心掉水里了。”
杨祐吓了一跳,拉着凤翾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,也不再提和严氏的较劲了,匆匆把凤翾带上回家的马车。
催了车夫好几次要他快点后,杨祐问凤翾:“真是你自己摔下去的?”
凤翾点点头,把亭子栏杆老化的事告诉杨祐。
杨祐拧起眉道:“说不定你与云府犯冲。”
犯不犯冲凤翾不知道,就是觉得莫名其妙。
林姣莫名其妙说云怀真留了东西给她,又莫名其妙不见了。
撞见的那个指挥使更加莫名其妙。
为什么她想救云怀真就得去赤蝎司找他啊?是要她代替云怀真坐牢吗?
第11章
若她真敢来,他便真敢把……
怕凤翾像上次淋雨一样生病,一到家,杨祐就赶紧叫人烧了一桶热水。
泡得全身都暖乎乎的,换上松软贴肤的棉布衣裳,然后熬了一碗热热的姜汤给她喝。
凤翾已经缓过来了,杨祐仍不放心,把她塞进被子里,令她早早休息。
可是凤翾却睡不着。
她嗅着房中淡淡的水果清香,还在琢磨那个赤蝎司指挥使话中的意思。
平心而论,凤翾虽然被云怀真伤了心,倒也没有到恨不得让他去死的份上。
于凤翾而言,当她心中放下的时候,云怀真就已经是个陌生人了。
阿娘总说赤蝎司多么霸道无理草菅人命,凤翾问自己,倘若一个陌生人被赤蝎司不公正对待了,她会管吗?
为什么要抛给她这种在道德上做选择的难题啊?!凤翾咬着自己指节,觉得那个指挥使太讨厌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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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府。林姣摔跤的眨眼间就丢了云怀真的玉佩,她心中总有些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