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怀真将她带到了马车边,凤翾发现队伍的人除了怀锦和另外两人,其他人都齐了。
凤翾扶住马车,拧眉问:“要去哪儿?”
“方才探察到前面有个村子,可去借宿。”
顿了下,云怀真说:“他也知道,事办完自会过去。”
凤翾看向从马车中露出半张脸的丁婆,见丁婆微微点了点头,才放心上了马车。
不知是什么缘故,这村子荒废许久,无人居住。一些土屋已经坍塌大半,但也有两三家砖房还完整伫立着,今夜便在这里停留了。
此时淡白的月亮已在天边显形。丁婆弯着直不起来的腰,对望着月亮的凤翾说:“你等着就是了。”
凤翾轻出一口气:“都这个时候了,还不回来是不是……”
她不愿将不吉利的话说出口,紧闭上了嘴。
她充满怀疑地望向不远处的云怀真。
云怀真此行最为职责是确保丁婆的生命安全,所以始终不离丁婆太远。感受到凤翾的视线,他平静地回望。
凤翾定定与他的视线对接,可云怀真目光似一汪深湖,始终没有波澜,她瞪得眼酸,只好先收回了视线。
就像认输了似的,凤翾不高兴地鼓了下腮帮。
此时,被凤翾怀疑被云怀真陷害的怀锦,正展开一场不留活口的屠戮。
跟踪了一路的那几个眼睛,暴露在了怀锦面前。
意识到怀锦看破他们只是假装被甩掉,反而趁机来了个回马一枪,眼睛们欲撤,然而任他们都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,怀锦一人却可抵三人。
随怀锦而来的另两人,身材没那么高壮,但结实匀称,五官平平,神光却叫人睹之胆寒。
怀锦一抖剑,血流顺着剑身甩到地上。
他紧盯着抓住时机后撤的眼睛,道:“七,十三,拦住他们。”
那几个眼睛大抵也曾在战场练过逃跑的技术,一溜烟四散而去。
七和十三分头追去,两人轻功脱俗,很快就截住了两波人。
怀锦将全局收入眼中,他先追上杀了分头逃跑的第三波,随即帮十三收了残局。
去到七那边时,他的面前也只剩一人。
“等下。”
怀锦制止的声音响起时,七顿了下。他剑尖朝下,垂头看着半跪在地上那人。
那人年已三十,皮肤黝黑,见怀锦到来,他知自己命数已尽,反而非常的平静。
怀锦将剑归鞘,笑了笑:“你知道我的身份,应该没兴趣尝试赤蝎司逼供的手段吧。想死得干脆一点,就如实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男人喘着气,说: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。是军师派我们来的。”
“陈建。”怀锦并不意外,都城中他的势力被连根拔起,陈建不可能毫无反应。
“他对你们下达的命令是什么。不只是负责跟踪掌握我们的行踪吧?”
男人飞快看了他一眼,说:“不只。”
自然不止。他们假装被甩掉,定是有别的计划。
“军师点名要你的项上人头。”
“我?”怀锦面具后一挑眉,“我是谁。”
男人:“你,云怀锦,无人知晓的云家独子云怀真的同胞兄弟。被皇帝培养加入专听皇帝调遣的赤蝎司。与母亲兄长皆不睦,孑然一身。”
怀锦面无表情地听着,对他的这形容并不动听,听到最后,怀锦勾了下唇。
“你们对我还挺了解。”
“因为军师一直在找你。是你亲手取了魏大将军的性命,军师这些年,从来没忘记过你。”
怀锦点点头,道:“不曾想有人如此挂念着我,真叫我感动不已。”
语毕,剑光一闪,溅出的血花瞬间又取代了剑光。
将尸体一一搜身后,怀锦与七和十三方才返回。
云怀真在屋中生了火。凤翾与丁婆坐在一旁烤火,忽然挺直了背,朝外看去。
云怀真追随着她的视线,但万籁俱静中,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。
直到怀锦故意放出了声响,干练挺拔的身影被跃动的火光勾勒出了边形。
云怀真眸光颤动了一下,转而变为一片漆黑沉寂的深潭。
她与怀锦的联系感应,甚至已经深过他这个同胞哥哥了么。
凤翾完全没留意云怀真的脸色,她眼中只看到怀锦,当他走进来,昏昏的屋中不知怎的忽然拥有了色彩。
即便怀锦一身以黑为主,凤翾仍能清晰地看到他衣裳暗绣反射着点点星光,腰带上挂的袋子亦是赤蝎司制品,厚密结实,沉沉坠着,凤翾猜,那里面藏着不宜见光的要物。
视线移动向上,那露出外衫外的窄窄一圈白色衣领上,红色血迹并不显眼,凤翾却一眼便捕捉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