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“清树!”孟婉拿着衣服挑起了布帘子。
布帘子里,洗澡洗了一半的顾清树吓了一跳,下意识的双手举起来,但很快反应过来,咒骂了一声,才道:“怎么了?”
孟婉摇摇头:“没怎么,就是看你现在比之前瘦太多了,你从前的衣服也没留下来几件,夏天的好像更没有留,总不能还继续穿这件劳改服吧。”
“没事,等会儿去买一件。”
“买倒是也能买,不过出去时候没别的可以穿了,哦对了,我记得三年前你刚进去那天身上穿着的外套是小版型的,要不找出来你先穿着?”
顾清树身子猛地一僵,随后转过头,“孟婉,那件衣服后来你收回家了吗?”
“当然啊,当天就收回来了。”
“洗了吗?”
“没呢,一直在那儿扔着。”孟婉顿了顿,才又说:“不过好像被爸拿走洗了一次。”
顾清树骤然松了口气,“行,就那件吧,虽然厚了点但比松松垮垮好看。”
“哦,行。”
孟婉这才放下布帘子,随后握紧了手中的衣服。
看来那件衣服真的有问题。
可如果有问题,父亲当初为什么要替顾清树隐瞒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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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清树洗完澡出来,便直接大步进了用帘子隔断的卧室。
他年轻力壮,当然是有需求的。
“婉婉,我……”
帘子掀开,顾清树愣住了。
亭子间本来就小,帘子隔断开的卧室更是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。
可此时此刻,床上躺着的不是满脸娇羞的孟婉,而是双目浑浊,半身几乎瘫痪着的丈母娘杨秋莲。
杨秋莲去年脑梗摔到后,日常生活就几乎不能自理了。
虽然意识还清晰,但也只能偶尔下床活动,平日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卧室解决。
所以在床角处,还搁置着一个尿壶。
“……”
“婉婉,这……”
孟婉坦然的看过去:“你回来前我忘了说,去年冬天太冷,家里又烧不起煤火,咱妈就突发脑梗摔成了现在这样,不过虽然日常不能大动,说话也不说不清楚,可意识是清醒的,医生说好好照顾,将来有希望恢复、”
顾清树皱皱眉,“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……那现在我回来了,我睡哪里?”
“不好意思清树。”孟婉有些愧疚,“只能先辛苦你睡到外面了,还好现在是夏天,铺个凉席就能睡。”
“……那冬天怎么办?”
孟婉:“这不是你已经回来了吗?你也可以出去打工挣钱,到时候咱钱够了,就能去住公租房,公租房总比亭子间大,怎么都能分出来两间卧室。”
“可、可是……”
顾清树只穿了裤子出来,上身干干巴巴的肋骨上水渍都还没干。
可看看丈母娘那双浑浊的瞪着自己的眼睛,后面的话,顾清树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无奈之下,顾清树皱皱眉退了出来。
晚间俩人随便吃了点,出门又买了一件五块钱的麻布短袖衣服,回来后这才胡乱睡下了。
早上起床时,孟婉走出卧室看着还没睡醒的顾清树,皱了皱眉。
“顾清树。”
“到!!”
顾清树猛地清醒过来,迅速的起身立正。
孟婉被逗得笑了出来,“你干嘛呢,这里不是监狱了。”
“……”
顾清树擦了把脑门的汗,“我这条件反射了。”
“嗯,早饭吃昨晚剩下的米粥,我现在要出去上班了,清树,往后的日子得靠咱们两个的双手才能过下去,你今天要是没事儿,就出门走走,看看外面的社会什么样子,要是可以的话,也找找有没有工作的机会。”
顾清树敷衍着应付了过去。
孟婉说的话根本没说到他心里。
“婉婉,你能不能先给我留点钱?”
孟婉一愣,“昨天不是买过衣服了吗?”
“我知道,可是我这出门在外,总不能一毛钱没有吧。”
孟婉咬咬牙,从兜里拿出来了十块钱,“就这么多了,剩下的还要给我妈买药跟交房租,你应该还要去看你爸妈吧,到时候不行了你再找他们要点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