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对不起你。”她难受地说。
余寻光沉默半晌,尝试帮她解释,“你在对不起我,对不起自己之间,选择了对得起观众。”
“我也对不起观众,”文简对自己有深刻的认知,“我的那种套壳演法,谁都能来演杜晚舒,不一定非是我。观众们也未必愿意看我。”
林汝芸在旁边说着扎心话,“不要妄自菲薄,你的作用还是很大的。没有你,《故梦》不会这么快立项。”
文简更愧疚了。
余寻光安慰她,“我其实觉得,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。”
林汝芸撇了撇嘴,“嗯,厚脸皮,跪得容易。”
余寻光瞟了她一眼,送过去一个请求的眼神。他对文简说:“你刚明悟,有一些心急,我能够理解。你这么做,是不愿意拖剧组的进度对不对?”
文简终于把头抬了起来,她期艾着说:“我以为你会骂我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对戏不尊重,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。”
在《故梦》剧组里,文简被人教过很多次。聂梵给她讲戏时她云里雾里,林汝芸给她讲戏时简单粗暴,只有余寻光会把戏的本质剖开给她从源头处细讲。
他是最用心在帮她的人。
日复一日的相处中,文简也了解到了余寻光的为人。
她知道自己犯了原则性错误。
余寻光扬了扬眉,他觉得文简能说出这种话,至少心里是有数的。
“我以前会骂。”不知道是不是累了,他的态度从刚开始就很温和,“按我去年的脾气我都会骂。但是今年我想明白了,我不能用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别人。”
和孔思益的那场访谈让余寻光明白了很多东西。也可能是大了一岁,也可能是经历了大红,经历了续约,见证了资本操盘,见证了幕后关系……余寻光现在对国内的剧组和同事仍抱有幻想,却不会因幻灭而失望。
他很清楚,大环境是这样,圈子是这样,在一个铜臭为上的环境中,他没办法改变什么,他只能尽力做自己。或许他把自己做好了,就能影响到谁。
余寻光正学着尽量去看别人身上的优点。
凌爽和聂梵都有看不到底层演职人员的毛病,他不希望自己养出这种毛病。
“再说,我骂了你,你自己不改,也没有用啊。”
文简觉得,余寻光不骂,比骂了她千百句还狠。
如果他骂了,文简心里还能好受些。反而他现在摆出的这种理解她的态度,对她来说是种慢刀子割肉的折磨。
文简想哭,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哭。
“老师,我真的错了,我再也不这样了。”
对文简来说,《故梦》会成为她毕生的噩梦。
不是恐惧,是愧疚。
她以后只要一想到这部作品,就会记起自己没有做好,还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的事实。
余寻光的宽容,会让她更加的憎恨那个不争气的自己。
时间来到5月27日。
在原定计划内,《故梦》剧组在这个天公作美的阴天里,迎来了整个剧组的收尾工作。
这天仍有几场戏要拍。两场在上午,是黎耀川和杜晚舒的对手戏;一场在下午,是黎耀川在火车站的戏。
也是黎耀川的最后一场戏。
余寻光按照通告起了个大早,他来到已经布置出黑夜效果的「杜晚舒家」,等待着导演的指令。
文简来得要晚些,今天她闺蜜和她一起来了,手里还拿了个袋子。
“锵锵!”她蹦哒到余寻光面前,双手奉上来一个盒子,“老师,杀青礼物!”
余寻光连忙起身,第一反应是拒绝,“不行,这不能收。”
人说礼尚往来,他都没有给她准备呢。
文简不由分说,把盒子往他手里送,“哎呀,不是什么贵重东西,是我从我爸嘴里抠出来的。”
余寻光一听,隐隐猜到,“茶叶?”
文简露出一排白牙,“对啊。”
余寻光想到他今年给常老师送的茶叶,有种诡异感。
他最终还是收了。
文简十分满足,不枉她闺蜜在论坛潜伏调查,谁能想到余寻光这么个年轻小伙子爱品茶呢?
热闹完,开始试戏。
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是黎耀川和杜晚舒跳舞的戏。
文简昨天练到半夜,换来了聂梵的一句不言语。
她不夸她,有人夸她。
文简期待地看着余寻光,眼睛亮晶晶的。
余寻光便笑,“你表现得很好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