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喜小脸都给寒风吹白了,别说上马车避风了,她恨不得现在就跑马回玉京东阁,离这辆华贵无比的马车越远越好。
在吉喜的认知里,整个东阁的侍卫婢女,包括最天真无邪好骗的侍卫程京墨在内,没有人会觉得殿下慈悲为怀,更没有人会觉得殿下待人谦逊。
若论心思缜密,手段狠戾,这个世间就没人比得过殿下万分之一。
吉喜驱马,越跑越快。
她可不想当太子殿下眼中十分碍眼的小丫鬟,不然殿下一怒之下把她丢去西靖荒野求生,那才叫大事不妙。
……
马车趁着夜幕,悄无声息回到玉京东阁。
有丫鬟早早候着,簇拥着姜令檀回去洗漱用膳。
如同乌墨笼罩,散不尽的浓夜,暗卫悄无声息退去。
书阁二楼。
谢珩背手站在窗前,远处荷池映着月辉波光粼粼,模糊中泛着森冷。
“主子。”
“武陵侯到访。”伯仁站在书楼门外请示。
“嗯。”
武陵侯应淮序生得高大,单看身形就知道,他恐怕是带兵打仗的厉害将军,意气风发,眉眼间透着谁也不服的孤傲。
“藏在梁州半个月,我以为你在那里寻了宝贝,不打算回来了。”
“程京墨已经把消息送到,殿下可有什么打算?”
应淮序比起程京墨和伯仁,他和太子殿下相处更多了几分熟稔,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水,喝了一口后才似笑非笑问。
谢珩头都不回道:“梁州退思园宝贝无数,不如孤派你去梁州见一见那些宝贝?”
应淮序笑了笑,似早就料到:“非去不可?”
谢珩眼睛微眯,声音清冽:“非去不可。”
应淮序点了点头:“什么时候出发?”
“今夜。”
“若迟了,寿安该闹着向陛下请求赐婚。”
“你若拒绝,她可要哭的。”
谢珩就像是无意提了寿安公主,又提了赐婚。
应淮序闻言,端着茶盏的掌心一抖,滚烫茶水洒在他手背上,眨眼间就红了一片。
两人站着,谁都没说话。
最终是应淮序打破沉默:“我知道。”
谢珩视线落在应淮序顷刻间变得有些落寞的背影,顿了顿:“早去早回。”
“好。”
月上枝头,夜深露重。
玉京皇宫长秋宫寝殿,华灯璀璨。
赵贵妃闭着眼睛趴在美人榻上,魏嬷嬷拿起一旁香膏化在掌心里,动作轻柔细细涂在她雪白的肌肤上。
秋日凉爽干燥,她莫名生出烦躁,只香膏涂在身上,一时半会难干透,就得黏腻腻地沾在肌肤上,湿冷得令她喘不上气。
“算了,今日不涂。”赵贵妃微蹙,有些烦闷朝赵嬷嬷摆手道。
魏嬷嬷沾满黏腻香膏的掌心一抖,赶忙温声劝道:“娘娘可还因二殿下的事烦心?”
赵贵妃抿了下红艳艳的唇,眸色更冷了。
“倒不是因为本宫那不争气的皇儿。”
“只是近几日,总觉得惴惴不安。”
魏嬷嬷笑了笑正要出言安慰,一个内侍打扮的小太监慌张跑进殿中进:“娘娘。”
赵贵妃眼神陡然一沉:“慌里慌张,成何体统。”
小太监抖着身体,小声道:“宫外传来消息,武陵侯应淮序连夜疾驰往梁州去了。”
“梁州?”贵妃一震,声音不由尖锐起来。
“好端端去梁州作何?”
小太监紧张道:“奴才听说陛下身前伺候的福公公说,前些日梁州连下了许多日的雨,淹了一些山矿,矿里冲出许多红色的丹砂。”
“梁州的官员往玉京递了奏折,说是挖出了西靖国宝——丹砂玄铁。”
“武陵侯去梁州,会不会因为这个事,太子也想分一杯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