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这就写了信,让吉喜送过去?”
谢珩身后的椅
背一靠,舌尖抵着口腔里那颗樱桃的核,牙齿忽然用力咬开,极涩的苦在他舌根处蔓延开:“不必吉喜过去,善善亲自写好,由孤送过去。”
太子殿下亲自去?
姜令檀眼中有一瞬的迷茫,可被那样一双如乌墨似的眼睛盯着,她根本没法拒绝。
谢珩拿了纸笔,亲自磨墨。
她这一刻就如同被赶鸭子上架,明明是自愿的,却更像是被他逼迫一样。
书信写好,装进信封里。
谢珩两指夹起信封,牙齿用力把那已经苦得没有别的味道的樱桃核碾碎了咽下:“确定了?”
姜令檀垂眼点头:“嗯。”
“好,孤这就去。”
他起身,用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已经出了书楼,第一次没有等她。
姜令檀站在他之前的位置上,踮起脚尖往下看,可惜天色已经黑透了,除了伯仁提着灯笼模糊不清的光晕外,她什么也看不到。
摇曳的烛火,满屋子的纸香墨香,还混了他身上还未散去的迦楠香,小楼静得恍惚只能听清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。
姜令檀一步一步走下书楼,吹笙不在,吉喜提着灯笼站在檐廊下。
“吹笙呢?”
吉喜抬手指向东阁西侧:“三殿下方才又潜进来了,这会子被侍卫抓了,因为伯仁大人不在就由吹笙过去处理。”
“三皇子殿下?”姜令檀呢喃。
“我们过去看看。”
吉喜欲言又止:“姑娘这……”
姜令檀伸手朝虚空抓了一把,摊开手心是一片碧色的叶子,也不知从哪处吹来的:“他只是来偷鸟的,又不是来杀我的,看看不碍事。”
第130章君臣父子
东阁西侧, 灯火通明。
谢清野被一群黑衣侍卫围着,他也不见慌,反而悠悠哉哉往身后的圈椅一靠, 看似漫无目的的视线透过人群落在漆黑夜色中。
因为伯仁不在,吹笙打头站在最前方,右手朝前横握一把长刀。
谢清野忽然伸手, 长指在刀刃处毫无顾忌轻轻一点, 朝吹笙吊儿郎当咂了咂嘴:“太子哥哥不在, 本皇子又不杀人,何必这样紧张。”
吹笙根本不敢大意, 眼前这位看似事事都不着调的三皇子, 一贯叫人捉摸不透。
这时候, 外边脚步声由远及近,吹笙不用转头也猜到来人是谁。
“三皇子殿下。”姜令檀站在屋外,朝谢清野的方向行礼,手里的鸟笼被风吹得微微有些晃动。
那鸟也不知是不是通了人性, 知道自己可能要命途多舛,眼下缩成鹌鹑一声不叫,像是死了。
“啧。”谢清野站起身,伸着脖子往外头看,“哟,怎能劳烦嫂嫂亲自来。”
姜令檀被这不着边的话一噎,一时忘了要说什么,只来得及狠狠瞪了一眼谢清野:“请三殿下自重。”
谢清野无所谓一摊手, 终于把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鸟笼:“这就是那只会说话的绿毛鹦鹉?”
姜令檀点了点头:“是。”
“是三殿下两次三番翻墙都要瞧上一眼的鸟儿。”
“殿下如果喜欢。”姜令檀拎着鸟笼朝前递了递,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
谢清野已经站起身朝外走,偏偏姜令檀一递, 他反而朝后方退了一步,躲那鸟笼跟躲瘟疫一样。
“三殿下不是喜欢么?”姜令檀不解。
她之所以会这么主动,是因为清楚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,若能给鹦鹉寻个好些的主人,也算一件好事。
何况外边一直传言三皇子殿下爱鸟如命,得了好东西总会宝贝一样地养着。
偏偏事情出乎她的意料,谢清野宁可翻墙拿命看鸟,也不接她主动递上前的。
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,一个有些冷的声音不紧不慢从后方传来:“这是在做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谢清野一蹦三尺高,忙不迭往屋内退。
谢珩好整以暇从后方走出来,语调一如既往,猜不出喜怒:“天冷,这般拎着也不嫌重得慌。”
他理所当然从姜令檀手里接过鸟笼,换了只手,掌心没有半点犹豫握住她因为走神而僵在半空中的小手。
“那信?”姜令檀张了张嘴,半天才找回声音。
谢珩叹了声,语气有点无奈:“嗯,已经转交给老师。”
“好。”姜令檀觉得心里藏着的事,就这么倏然一松,也不知是一直提着的心落了地,还是被铺天盖地的失落冲得空了思绪,像是没有灵魂的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