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监也发现了,于是那幅画就粗粗传了几人,被他小心带走。
殷明澜确实很生气,哪怕知道合欢有意借那世子撒气,可见她对着别人笑语盈盈,看都不看他一眼,如何心里能好受?
他心气不顺,旁人便遭了殃。
“淑妃呢?”他不耐烦地问。
太监小心翼翼地回:“娘娘身上不好,原想撑着,但太后娘娘有旨意,宫宴事多,娘娘整日操劳,既然病了,也该歇着,是陛下和太后的体恤……淑妃这才没来,让奴才传话,若圣上问起,代她赔罪。”
太监压低身子,恭敬候着。
殷明澜没有说话。
他看着宴上的一幕幕,从魏恒公然站队,到合欢与他人亲密,都深深刺激了他。
既然他这个皇帝都成了笑柄,那旁人又怎能避过?
这一番话冠冕堂皇,但他知道,一切都是表姐为了不被别人笑话,这才装病脱身罢了。
他忽然有些累。
原以为,他们就算是没有太深的夫妻情分,也会是心照不宣的同路人。
可她呢,却装病把他抛下了。
旁人笑话她由皇后废位,何尝不会笑话他这个皇帝,在摄政王威压下,竟连个皇后都保不住。
如若她和他一起,在这场宴会上笑面他人,不仅稳住高相,稳住外戚,也是向众臣表明,他们没有被摄政王来势汹汹的反击击垮,他们情意如昨。
但她呢?
在他最需要的时候,躲在深宫,任由下首这些臣子臣妇刺来探究的目光。
在他拎起长枪之时,她先怯战而逃。
阖家团圆的除夕之夜,圣上后妃却不来,好大的排场。
殷明澜端起酒杯,掩去嘴角的讽刺:“淑妃病重,不能和诸位臣工宴饮,去,将朕桌上这壶梅花酒送去,叫她烫了吃一杯,暖暖心。”
这场戏他一人还要勉力撑下去。
台下人开始吹捧帝妃情深。
高相自然也说了一番看似谦虚实则吹捧女儿为宫务劳心劳力之言,众人也是了然于心,嘴里花团锦簇地赞颂贤妃。
殷明澜嘴上扯出一抹笑,与诸人举杯。
眼睛却不由自主往左侧看去,摄政王似乎冷哼几声,他没有在意。
一个念头却浮上心头,哪怕压制,却越演越烈,充斥脑海。
如果是合欢,她定然不会抛下他一人。
这念头好像出现的顺理成章。
如果是她,一定会陪着他演完这场滑稽戏。
可惜——只是如果。
一抹极深的遗憾涌上心头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孟合欢凑到奚琼宁跟前八卦道:“那些人看见咱俩关系好,怎么就跟看见鬼一样?”
奚琼宁默了默:“倒也不必如此会比拟。”
第41章 面对
◎我信她,有的人,倾盖如故◎
却听底下一阵噼里啪啦声,在热闹的大厅尤为刺耳。
郎君夫人们纷纷诧异看去,只见一红衣簪花的郎君,似是喝醉一般,将桌几前的东西都掀到地上。
“各位见谅见谅,王兄不胜酒力。”一郎君扶着那人,就要往外去。
这些世家子放浪形骸,往日多么出格的事也不是没有。合欢不由往琼宁身边靠一靠。
若不是帝王宴,他们怕是要行散。
“是啊,他一向是个一杯倒,偏偏还爱逞强。”几个世家子上前扶着,神色略有些慌张,这才堪堪制住。
“既如此,快扶他去外头醒醒酒吧,莫要惊扰人。”有人好意劝解。
那几人连连称事,就要扶着好友离开。
合欢从琼宁袖间抬起头。
方才的声音来的太快,又离他们近,合欢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他的袖子覆住脑袋。
“无事,这人喝醉了酒,将桌子弄翻了。”她对琼宁道。
他这才略略放松,松开拢着合欢的手。
合欢坐直,脸痒痒的。大抵是他胸前的刺绣太磨人吧。
琼宁低咳一声:“你无事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