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...公主真的要放弃陛下吗?真的舍得吗?”
“就算陛下和郎君们做错了事情,可如今他们已经悔改了,这么多年的情分...”
“新竹,你知道一个人无望地付出是多么痛苦吗?所有人冷眼旁观,看着你讨好,取*悦,做尽一切你能做的事情,可他们照旧冷漠恣意,换不来半点真心,父皇去后,在这个皇宫里我只是寄人篱下,皇宫容不下我,世家容不下我,普天之下,唯有王府,唯有琼宁,虽然这样说有些丢人,但确实是他让我惴惴不安的心安宁下来了。
孟合欢想起新婚那段时光,她什么都不懂,却横冲直撞地带着自己的夫君到处玩闹,分明心底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被怪罪,这才敢这般肆意妄为!
新竹隐晦地望旁边瞥一眼,又继续道:“世子人好,对公主好,可这种好不应该当作男女之情,如今世人皆知摄政王以您被陛下囚禁的名义发动叛乱,公主难道忍心看先皇的天下被别人鸠占鹊巢吗?”
孟合欢的眼神倏地冷下来。
“我又何德何能呢?这场战争,不过是千千万万的人宣泄愤怒罢了。他们的亲人无辜横死,他们劳苦一生却放松不了一刻,就像琼宁的母妃,就像很多被世家抢走沦为奴隶的人...”
她看着眼前女郎,一字一句道:“新竹,这个你应该也懂的。”
新竹当年也是一家地主的小姐,可惜比不过世家势力,自己家破人亡,进入宫廷为奴。
眼前女郎紧紧咬住唇瓣,嘴张了张,却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。
远处帘幕外,唯有珠帘无风自摇,未见半个人影。
时间很快,快到没有多少日子,摄政王已经率部兵临城下。燕京早已经一片混乱,早在半月前,各世家就已经带着心腹逃离,白家更是很快改章易弦进入摄政王麾下,萧若华和高长青不惜和家族闹翻,也要留在燕京。
孟合欢也被人胁迫上城墙之上。
殷明澜看着眼前的人,明明这般窘迫了,她却要担心地在地下搜寻某个人,而那个奚世子高高坐在马上,战火给他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,人还是那个人,可一看上去,就会被他身上的锐意刺伤。
孟合欢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漠的琼宁。
摸着一朵花都会微笑的人,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
明明说好让他第一眼就看见她的,然而这该死的时局,竟叫他的眼睛看见血和战火!
“奚琼宁,你的世子妃在我手上,识相的,立刻带兵退出河内,不然,我今日棒打鸳鸯,叫你们生死相隔!”
高长青隐忍地望过来,果然见合欢被殷明澜捉到手里,他只能低下头,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。
萧若华却道:“事已至此,你折腾合欢做什么?我可不信他们会为合欢退兵,这个奚世子装作眼瞎体弱的样子,竟将所有人都骗了,早知道先皇就应该将他杀死,不该怜惜留下他这条命。
“你一个柔然血统的世子,竟然妄想夺取我中原的帝位吗?全天下数万万的百姓决不答应!”
“陛下说笑了,百姓若是不答应,我们的大军绝对不会打到这里来,”一个文士一样的人道:“陛下何不出城作降呢?好歹您是我们世子妃的兄长,大家都是一家人,王爷来了也不会伤您性命,到时候照旧给您王爵,这样不好吗?”
殷明澜忽而哈哈大笑:“好啊,真好!打从父皇去世,奚征就拿我当猴子耍弄,用阴谋诡计夺走我的妻子,皇位,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时,再狠狠甩过来一巴掌?什么顺应天意,从百姓的愿,他不过是拿全天下人报自己的私仇罢了!”
“就算他当上皇帝又如何,难道真的能撼动世家?子孙后代也不过和我一个下场!”
此话一出,众人默默。
“本王可不这么认为!”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众人沉思。
“世家豪横,不过也都是人组成的。只要本王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杀光,那不就成了!”
在场之人都为这毒计叫绝!
世家为何会纵横朝野,欺上瞒下?不正是因为世家子弟各个是姻亲,在各地各司为官,百姓和皇帝都对付不了他,为一姓而损全国,区区一个姓氏就成了招牌,无人不以五姓七望为荣。
“杀光了他们,朝堂如何运转?”
“还有寒门和平民,总有人能顶上,功名利禄谁不动心?”
“你难道不在意青史评价?”
“老夫从不在意这些东西!当年你父亲因为一点点疑心,就害我妻儿,连累合欢小小年纪双亲横死,他怎么就不怕史官如何书写?”
“是啊,我怎么能比得了你的狠心?为了自己,连独子的婚事都能牺牲,合欢可是我父皇的爱女,算起来和世子有杀母之仇,可惜我这个傻妹妹,明明被你们算计的渣都不剩,现在还是一门心思地挂念着你。”
摄政王忽然嗤一声:“本王可没有尔等蝇营狗苟,这些陈年往事关合欢丫头什么事?我儿娶她是因为喜爱她,和其他的没有关系。再者说,你们燕京奉她为公主,本就是欠她的,不然她会和父母一起长大,何必小小年纪到这来受你们冷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