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头发也很乱，一会儿也得梳梳，再簪起来。”
“师尊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？”
尾巴上的梳子停了下来，兰时序温柔看着席鹊，“小鹊喜欢那副白骨便喜欢着，那白骨本就是师尊的一部分。”
这话有点不太对劲，席鹊心头又冒出不好的预感，“所、所以？”
“所以我们结为道侣的时候，小鹊也可以带上那副白骨。”
“……”
落日下，席鹊脑中缓缓冒出一个想法：
师尊疯了。
.
席鹊又把自己塞进了棺材，尾巴缠着白骨，脑子里还恍恍惚惚的。
师尊莫不是想要骗我放松警惕，然后一把抢走我的骨头？
还是说这些年当阿飘当坏脑子了？
外边，兰时序依旧靠在棺材旁，也不说话，就是静静陪着席鹊。
这种白天出去拯救世界，晚上隔着个棺材一起睡觉的日子一过就是几个月。
席鹊一直提心吊胆的，半夜睡觉都做梦梦见师尊掀开他的棺材盖爬进来抢骨头。
可是看看师尊那张光风霁月的脸，又觉得对方干不出这种缺德的事情。
这晚，兰时序的头又开始疼。
就好像有数不清的画面涌入他的记忆，过于庞大，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单独看清任意一幕。
这些画面他分明都不曾经历过，兰时序记得自己从小开始经历的所有事情，记忆也与周遭人对得上，不存在什么缺少了其中一段。
可这些画面又该怎么解释？
与整个世界割裂的感觉又蔓延上心头，抬眼望去的一切都显得疏离，唯有靠在身旁的这座棺材给他一点真实感。
这些日子里面，他隔三差五就要出现这种感觉，与其说是幻觉，倒不如说是曾经被遗忘的经历。
随着灵被不断杀死，这些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清晰。
突然，有一个画面碎片划过脑海。
那是一片充斥着血色的碎片，里面大火燎原，尸骸遍野。
兰时序心头一颤，努力分出精神力向着碎片探去，想要看清里面的场景。
意识已经接近涣散，精神力终于探入碎片。
在彻底看清的第一时间，入目的是取代了太阳，高悬天际的血红眼睛，正在监视这方世界。
而在眼睛之下，有一红衣少年，持剑斩天。
“什么狗屁天道，拦着我的都得死！”
兰时序怔怔看着那个熟悉无比的少年，张了张嘴，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。
这只是记忆，只是幻影，他除了旁观，无法做任何事。
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席鹊身形残缺，已经变成大半白骨的手紧紧握着剑，将天上庞大的眼睛斩落，又好似疯魔一般撕扯眼睛，将黏腻血肉塞进口中。
不对，那些不是血肉。
是来自天道的权柄。
不知道过去多久，席鹊吃完了眼睛，踉踉跄跄站起身。
兰时序跟在对方身后，看着对方不断朝一个方向走。
直到一具尸体映入眼中，让他瞳孔放大。
那是他的尸体。
不是假死，是真正的死亡。
“兰时序，你以为一死了之我就没办法了？”
席鹊狰狞地笑起来，“你不是天道捏造的救世主吗，那我也做天道，你想死不可能！永远都不可能！我一定会复活你，一定会！”
“你这个骗子有什么资格去死！！！”
“你以为替我去死我就会感激你？凭什么让我留在这个该死的世界！！！”
少年不断地怒吼，可最后又跪倒在尸身旁，默然不语。
画面中的时间开始飞速流逝，席鹊踏上了复活挚友的道路。
可是遍寻天下也无复活之法。
后来席鹊彻底执掌天道，开始疯狂向外征伐，吞并了一个又一个世界，合并了数不清的其他世界的天道。
终于在七百年后创造出了复活的方法。
将亡者的魂魄引入面临毁灭的世界，用拯救世界来分享世界的福泽，再生完整魂魄。
这条件极其苛刻，还必须复刻亡者生前的经历。
于是席鹊将自己也投入世界，又开始一次次被兰时序欺骗。
……
兰时序猛然睁开眼，额角沁出薄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