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天承瞳孔微动,心下一热,他竟然忘了自己是今日的生辰,也没想到爹爹娘娘还依旧每年每月给他送一封信笺。
他突然觉得苦不堪言,原本早已麻痹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。
地上冰凉,他就坐在地上哭,无数泪滴滴落下来,滴落在城墙石砖的缝隙里,陷了进去,看不到出路,也看不到细微光亮。
方弛豫关切地眨了眨眼睛:“诶啊,天诚,生辰之日哭什么哭。”
“......不知道。”
方弛豫:“......”
他叹了口气,随后从身后的行囊里,拿出一把用布履包裹着的刀,双手赠给了韩天承。随后,方弛豫打趣地说道:“你爹娘送你的生辰礼物,看样子应当是一把崭新的刀。”
韩天承抹干眼泪,蹭了蹭衣角,接过爹娘给自己的礼物,此刀似剑一般轻,然刀锋凌冽,刀身微冷,好似从冰霜里铸就出来一般。
方弛豫从行囊里划开一小簇火柴,小小的一群亮光只能映照在两人的鼻尖,好像流逝的光阴和朝夕。
在跳动的橙色火光里,方弛豫道:“划开火柴会不会暖和一点?”他抬头看了看楼内的月色和星河,说道,“时候还早,还能为你处理伤口。”话锋一转,方弛豫的目光望向那把刀,“天诚,你为这把刀取一个名字吧。”
望着方弛豫手中那一小簇火光,韩天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随着火光跳动着,他笑了一下,淡淡道:“晷景。南梁,有一诗人,名叫江淹,曾在《萧太尉子侄为领军江州黄门谢启》中写道:‘兄子臣鸾,忝守近畿,嫡孙臣某,载荣省闼。皆倏忽晷景,频烦升荷。’”
握紧手中的晷景刀,将他放入刀鞘中。正当方弛豫想为自己疗伤时,却听见一阵响彻云霄的马蹄声,连地面都为之震动。
形势不好,韩天承立刻从地上站起来,按住刀鞘,凝视着主城楼的方向。兵马逐渐仓促起来,陈从连的背影宛若一座大山,巍峨地矗立在那里,在抬手间,百万箭矢就犹如大雨一般,刷刷地落下城楼外,刺入了敌军胸口。
“天诚!”
韩天承正要疾步奔去,就听见方弛豫在身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。
“你一定要去吗?”
韩天承只是皱着眉头,疑惑地看着方弛豫,同样也思索着这句不明觉厉的话。他怎能不去,他要厥缁败入北明之下,亲自为李从歌、段十三包括神机营的所有报仇雪恨!
同样,也为他自己。
而后方弛豫扔给自己一些药膏,担忧地道:“这些药膏,你且收下。万一伤急了,还可以抹点儿,缓解疼痛。”
韩天承接过后,方弛豫便很快离开了。他也不耽误,立刻奔去主城楼,陈从连回过头,看着韩天承疾步过来,道:“回去休息。”
“不可。”
“我说,回去休息。”陈从连道,“漠北铁骑多你一人少你一人都没什么两样,你且回去休息。”
“万一多我一个人战局扭转了呢?谁也说不好。”
见韩天承如此神色和语气皆都如此顽固,陈从连也说不好什么,只好摇摇头,抬抬手作罢。
“陈府军!可以下城楼了吗?”一个士兵大声问道。
“留一部分兵卒炮轰厥缁,另一部分随......”犹豫了一会,陈从连用食指指着韩天承道,“随韩兄下楼,用兵器抵抗!”
韩天承率先用钩锁划下城墙,一些厥缁发现了他们,便抬起手中的弓箭,瞄准了韩天承。
韩天承自然也发现了,在箭矢飞来的瞬间,他右腿蹬开青砖,箭矢擦着自己的头发呼啸而过,“咣当”一下便钉在了青砖处,随后他在空中拔起晷景刀朝着那个人的头颅劈砍而下。
他闭上眼睛,热流划过脸颊,只好用护腕暂时擦干,澄澈的刀身上溅起血液,却没有玷污晷景刀刀身,一尘不染,洁白尘埃。
只身走进厥缁兵马中,他挥舞着晷景刀一连刺杀了许多“宿敌”,这时,自己的身后突然撞上一道身影,转过头才发现是戚鹤堂。
两人眼色一合,紧接着一刀一剑两两相交、相离,将厥缁一小群兵马包裹在由两支刀剑围成的圈圆中,随着几声鸣响,双剑分别刺入了两个兵卒的心脏,晷景刀也砍断了两个兵卒的腰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