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轲很是年轻,却能和丞相及御史大夫作于一桌,看来他应当神通广大,善于玩弄人心。又瞥见韩轲腰间佩戴着的令牌,上面刻有“东厂”二字,想来“玩弄人心”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真是般配不得。
所以,现如今韩轲和花满楼两人,中间还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膜,谁都不愿戳破,但两人都知道为何。
唯一能让花满楼放下芥蒂的是,韩轲对陆自成说的那番话,让花满楼对他的初印象改观了些许——韩轲其人,藏有故事,城府极深,和另两位达官贵人不同。
“哦。”韩轲从腰间摘下令牌,扔给了花满楼,道,“那不妨再认识一下。”
他对花满楼作了一揖,而后道:“再下东厂刑官,韩轲,韩子安。”
花满楼闻言点点头,便领着韩轲下了楼,来到了曲仙楼外,两人涌入人潮。
花灯被红绳系在了灯柱之上,整条街张灯结彩,格外繁华。灯纸上面写着诗句,借都是出自文人墨客又或是平明百姓之手,再往前走,便是猜灯谜的区域了。韩轲和花满楼猜了几个,本来开心的氛围,却被花满楼的一句话打破。
“京城如此繁华,奈何清河却一片衰败。”花满楼叹了口气,道,“你别看眼前歌舞升平、朝歌夜弦倒是太平长安,但清河萧氏就在今晚便声名狼藉,抄家满门。”
韩轲听完,顿住了脚步,连忙问道:“清河萧氏?莫非是——”
花满楼知晓韩轲的意思,点点头,道:“正是萧平准一家。”
他感到列缺霹雳般,心里的江山轰然崩塌。当张修明说出萧氏已经全权接受了汇款,韩轲早已预料到清河萧氏活不长久,只是没想到张修明效率如此之高,比自己还要睚眦必报。
也是,毕竟人家能坐到“丞相”之位,也得是要有人之面兽之心,杀伐果断,不然怎么能统领百官,贿赂天子呢?
面前有两条路,一条是通往城南大道,一条是通往城北小路。韩轲想都不想,立刻抬脚奔向城南。
花满楼也立刻跟了上去,跑在了他的身侧。
韩轲侧过头,气喘吁吁地道:“世家之事,不用你管。”
花满楼不服气:“我是大东家。”
“姑娘听我一句劝,你先回去。朝廷原没有你想象的如此平稳。”韩轲再次劝阻道。
“哦。”听到韩轲这么说,花满楼也觉得有些不安。她确实没有涉事过朝廷,此番前去,恐怕也会对韩轲造成一定的麻烦,她停下脚步。
叫住了韩轲:“此番前去,一帆风顺。”欲要抬脚离去,又折返回来,喊道,“上元佳节,惟愿太平长安。子安,你亦然。”
韩轲对花满楼道了声谢,以极快地速度来到萧府的大门前。却见门扉敞开,四下萧瑟,和方才的热闹景象相反,这里安静之际。阴暗处,韩轲似乎察觉到了一双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自己。
存中不知去了哪里,萧楮风的身影也不知所踪。腰间的刀鞘中挂着绣春刀正泠泠作响,韩轲屏息凝神,悄然地抬起掌心,扣住了绣春刀的刀柄,抱着决然赴死的心。
这时,一道身影从韩轲眼前闪过。
正是此刻!
韩轲拔出绣春刀,绣春刀的刀锋划开空气,发出一阵鸣响。他对着黑影提刀飞奔过去,抡起胳膊就是一刀。
黑影侧身躲过,绕到他的身后,正要朝韩轲劈头盖脸地砸过去,就被一把短刃挡住。存中站在了韩轲身前,握住了那道黑影的手腕,“嘎吱”一声,存中掌心发力,扭折了那道黑影的手腕。
“你是谁?”韩轲用目光答谢了一下存中,而后默默地走上前,一掌撕开那个人穿戴着的兜帽,惊呼一口气。
“萧启越!”韩轲惊呼。
萧楮风嘴角含血,浑身狼狈,衣服已经破烂不堪。他目光如炬,犹如仇恨恶狠狠地盯着韩轲,吐出一口鲜血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用无恙的那只手揪住了韩轲的衣领,却被存中用短刃拿开。
“韩子安!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!”萧楮风挣脱开存中的束缚,大步走上前,对准韩轲的脸就是一掌,“你早就想这么干对不对?你让我全权信任你,将我的这颗心托付给你,表面上犹如知己一般,交往深远,暗地里置我们萧氏于死地!”
韩轲:“......你错了。萧启越,你错了。我待你千好万好,皆都出自于本心。我在一步步帮你——”
“放你妈的屁!”萧楮风指着韩轲,对他破口大骂,“我他妈就跟个傻子一样,被你耍得团团转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