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贾司使。”袁义山同样对贾秋实抱拳躬身,同时也抬手示意他那些寒暄之话莫不要再说了,要立刻切入正题。
于是,贾秋实会意,他眨了眨眼睛,退后一步,他抬手相让,柔和地道:“那就请二位随我到议事厅吧!”
一阵裹挟着咸腥的海风吹来,君虞顺着风吹来的方向远远望去。他视力不好,远处看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模模糊糊的,但是他绝对没有看错——方才那名异域商贩正和市舶司小官道了别,又辗转回到商船上,来到阴暗的角落,打开遗落的那个木箱子。
紫星子散发出来的刺鼻气息此刻正顺着海风吹来,让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。
“什么味?”袁义山揉了揉鼻子,不可名状地道。
贾秋实面露惊恐,于是立刻提起衣袍,跑下长阶,带着袁义山和君虞重返码头处,来到方才异域商贩的商船前。
“你。”贾秋实抬眼看向异域商贩,命令他走下商船,“下来的同时别忘带了你方才打开的木箱子。”
木箱子摇摇晃晃地被异域商贩提下了商船,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,周围弥漫着的紫星子刺鼻的气味就越来越浓。袁义山用手帕捂住口鼻,默默地用视线跟随着异域商贩的移动步伐,直到那个木箱子来到了三个人的面前。
里面的紫星子散发着夺目的紫光,如果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哪里的华贵珠宝,然而它的气味夺走了属于华贵珠宝的美丽。此时,方才市舶司的小官也带着人将那五十箱“茶叶”堆叠到那一个孤零零的箱子面前。
贾秋实一挥衣袖,小官和其他官员便“刷拉”一下,五十箱箱子的盖子全都一一打开,扔到街巷的未知的角落。五十箱箱子里哪里装的是茶叶,哪怕是远东“久负盛名”的茶叶都没有看到一点儿,全都散发着夺目的紫光。
不用多说也知道,那是紫星子。可致人迷幻,夺人命数的紫星子。
“我再问你一遍,你是哪里人?”贾秋实走上前,瞳孔灼热,闪耀着不易察觉的怒火。一股莫名的巨大的饥饿越上心头,他有一股冲动——想要将这位异域商贩撕碎。
异域商贩立刻跪倒在地,他匍匐上前,抓住贾秋实的衣袍,可怜兮兮地道:“小的是远东人!真的是远东人!”
贾秋实往后退了一步,拒绝了异域商贩的无礼。
他忍着怒气,将自己的声音放平,又说:“远东哪里的?”
“天竺。”异域商贩小声地道。
“天竺?”袁义山惊呼道,又凑上前,问道,“你是‘梧塘’的人?”
异域商贩听到“梧塘”两个字时,猛然抬起头,又默默地低下头,摇头否认道:“‘梧塘’?‘梧塘’是什么,是何物,珠宝吗?我不知道!小的不知道!”
“不知道?”贾秋实“哼”了一声,莫名其妙又似是而非地点点头,他冷冷地道,“好。居然敢对市舶司的司使撒谎。看你这熟门熟路的样子,应当来过广信之地很久,自然懂得市舶司立下的规矩。”
异域商贩听完,“哇”的一声,泪流不止,大哭道:“司使莫要生气!司使莫要生气!司使莫要生气!”
贾秋实又问道:“‘梧塘’可是专门贩售紫星子之行队。”他接过市舶司小官递来的纸,看了一会儿,又还给了小官,戏谑地道,“本来是不易被发现的,只可惜你这个人太冒失了。”他顿了顿,接着道,“跟官员报备是五十箱‘茶叶’,最后清点的时候,才后知后觉发现少拿了一箱。
“你很聪明。”他用指尖戳了戳异域商贩的额头,又掐住异域商贩的脖颈,示以威胁。
他又接着道:“看你和官员熟络的模样,我可以推断出你经常来到广信的码头处进行交易。你知道北明境内根本不缺茶叶,同时你也在时日发现了如果商贩送来茶叶,市舶司的官员基本不会开箱查验。而你,恰好抓住了这等把柄,特意捏造了个谎言。然而却发现你漏了一箱——你又很傻,明明知道漏了一箱没有抬下船,偏要打开看看,窥见一下紫星子是何等风貌。
“现在你也看到了,这紫星子就是这般风貌。紫星子剧毒烈烧,一旦点燃,将会经久不熄,从而对东南之地产生深远的灾难。”贾秋实滑动眼珠,和小官对视一眼,咬牙切齿地道,“一部分人将五十箱紫星子沉入海底,另一部分人带商贩按照市舶司的规矩,严厉惩罚。”
虽然耽误了点时辰,但最终处理完方才“茶叶”一案时,已经到了日薄西山之时。一行人行路匆匆,许久未进食,肚子饿到咕咕叫。贾秋实算是个实在人,立刻带他们去最好的饭馆,点最好的海鲜,喝最烈的酒。
喝酒吃肉罢了,贾秋实又带着他们看了一场民间表演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