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满楼退后一步,而韩轲却走上前一步,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,扔到了那名老者的手中。
他柔声地对老者说:“要紫酥糖对不对?”
老者跪在地上看了看手中的紫酥糖,又捏了捏,完了就吃进口中。吃了一会儿后,他皱起眉头,发觉味道不对,又断断续续地嚷嚷起来:“要......辣......呛......的!”
韩轲单膝跪下来,花满楼在后面劝阻一句“子安”,却被韩轲抬手挡住。尽量将自己声音放软,语气放轻,又从行囊里掏出一块还热着的烧饼,送到了老者的手中。
“这又不是蜀中,并没有又辣又呛的食物。”他低头指了指老者手中热乎的烧饼,对老者绽开笑脸,只有花满楼知道这是一副真心的笑容,比他在晏都的宴会之中,对别之高官露出的笑容都要真心,充满温度,足够沁人心脾。
韩轲继续道:“老人家,我这块烧饼虽然不辣也不呛,它是咸的。你们广信靠海,特意买的广信所晒的新鲜盐巴——可能不对你的口味,但起码能填饱肚子。”
老者半信半疑地啃了一口烧饼,仿佛尝到什么人间美味一般,立刻飞速吃完。
然而,韩轲和花满楼早已走远了。
“子安,”花满楼颇为担忧地道,“你这一路来只吃了一顿饭,别饿着了。”
韩轲突然顿住脚步,又道:“你也知道的,我的命数所剩无几了。而今,你我二人来广信进行所谓的‘交涉’,不过是一条独木桥,一条不归路罢了。”他顿了顿,接着道,“如果你想走上康庄大道,现在掉头往回走,去离广信城最近的驿站那里,让车夫载你回晏都就好。”
“才不会!”花满楼立刻打住韩轲,还用脚踢了一下他,“我既然决定跟你来,就是要和你一起死的!”
韩轲冷笑道:“哼,说的响亮。”
花满楼:“真的!”
韩轲看了一眼花满楼,又将目光转回来,道:“我信你。”
而后,他握住腰间的晷景刀,头也不回地往城中的灵台处走去。
*
来到灵台处时,一位高鼻深目者正坐在竹椅上,悠闲地摇着扇子,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。这等模样,不出所料便是天竺人士。几年前,有些许天竺人士来晏都朝贡,他也领略了天竺人士的风貌。
“你们是谁?”阿加尔什眯起眼睛看见两个人影朝自己缓缓逼近,便站起来用蹩脚的汉语询问道。
韩轲和花满楼纷纷停下脚步,而后对阿加尔什拱手,毕恭毕敬地说道:“东厂督主韩轲。”“韩轲之友,花满楼。”
“什么?”阿加尔什凑近打量了一会儿两个人,神色颇为震惊,用手摆出“v”字形,问道,“两个人?”
“两个人。”花满楼坚定地说道。
阿加尔什往两人背后瞅了瞅,瞅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戴帽子的东厂厂卫,也渐渐地相信两个人的话语来。在韩轲的眼神威慑下,阿加尔什弓起腰带领着他们来到灵台内部。
此时,里面正传来一阵优美的旋律,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胡乐之音。舞女纷纷走上前,在韩轲和花满楼坐定之后,跟随着音乐摆动着身躯,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,跳着异域风情浓厚的舞蹈。
然而,韩轲和花满楼只是看了看,对于耳畔的音乐,眼前的佳肴,并没有提起欲望和胃口。
“这不会是‘鸿门宴’吧?”花满楼侧过头,悄声问韩轲。
韩轲一挑眉,指尖轻轻地点着桌面,悄声回答花满楼:“即便是‘鸿门之宴’,这刘邦都能赢得了项羽,本督主又怎会怕了‘梧塘’之主?”
等乐曲结束,众舞女、乐师皆都退到一旁,侍从又上了几盘菜。然而这“梧塘之主”却迟迟未到,韩轲心想,这大概也真是有些待客不周了。
“只有两个人?”一个声音从韩轲和花满楼身后传来,然而就在韩轲起身之后,看到了来者真面目之时,他和花满楼都有些惊掉下巴了。
那个人不是别人,所谓的“梧塘之主”也不是别人,正是广信之地的节度使——司马煜。那个人穿着重铠,头戴着红冠,手上握着一把大刀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