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容玠唇角勾起一丝弧度。 “到你了。” 苏妙漪朝容玠扬了扬下巴,“你究竟是怎么找到刘其名,还把这件事捅到宫里去的?” “光靠我一人自然不够。” “你在汴京……有帮手?” 苏妙漪忽地想起什么,眼眸一亮,“是青云,是不是?她这段时日正好被人请去了汴京!可凭青云一人之力,也远远不够吧……” 容玠启唇,刚想说什么,雀奴却忽然跑过来唤他们,“苏娘子!时辰差不多了,该封穴了。” 苏妙漪和容玠这才止住了交谈,不约而同往墓边走去。 “这长明灯,由谁来放?” 抬棺人问道。 大胤的风俗,在棺柩下葬之时,要由至亲之人往墓穴中放入一盏长明灯。可郑五儿的爹娘因“白鸭案”一事,还被关押在牢狱中,而他的两个兄弟记恨苏妙漪,今日甚至都未曾到场。整个贱民巷,也只来了一个雀奴。 环顾四周,郑五儿举目无亲…… 抬棺人将长明灯递给苏妙漪,“苏老板,你来?” 苏妙漪有些迟疑,没有伸手去接。想了想,她转向雀奴,“雀奴,还是你来吧。” 雀奴顺从地接过长明灯,可没走几步,又折返回来,将长明灯重新递给苏妙漪,“苏娘子,五哥一定更希望由你放这盏长明灯。” “……” 苏妙漪愣了愣,最后还是没再推拒。她接过长明灯,低身放入墓中,又捧起一抔土,缓缓洒在了郑五儿的棺柩上。 下一刻,抬棺人们一边吆喝着,一边铲起土朝墓穴中填去。 朝阳乍现,自云后破开一道刺眼的霞光,与昨日掘坟开棺时的场景竟有异曲同工之处。 苏妙漪望着天际的红云,以及红云下薄雾冥冥的临安城,有些走神。 “你方才在想什么?” 容玠问她,“放长明灯的时候。” 苏妙漪长睫微垂,声音轻飘飘的,“当初是我将郑五儿赶出了知微堂,现在又是我,将他的爹娘送入了牢狱。我在想,郑五儿若泉下有知,未必会感念我,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多管闲事、从而怨我憎我。我给他放这盏长明灯,他或许不会高兴……” 容玠侧头看了她一眼,眉眼间掠过一丝意外,“我原以为你做这一切,就是为了替郑五儿出气。既然你觉得郑五儿未必会领情,那为何还要与刘家斗得不死不休?” 苏妙漪沉默了一会,才扯扯唇角,“这几日,总有人不断地同我说,郑五儿已经死了,我做任何事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,所以闹成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?我也一直问自己为什么,是因为内疚,还是因为什么公理大义……” “现在想清楚了?” 苏妙漪点点头,又摇头,“清楚,但又没那么清楚。我只告诉我自己一句话……” 她深吸一口气,抬起脸,眉眼间虽有些迷茫,但还是笃定的、无可动摇的。 “贱民巷不能再有第二个郑五儿,城西不能再有第二个刘其名。” 容玠微微一怔,顺着苏妙漪的视线望去。 西山下,霞光驱散了薄雾,显露出参差错落的临安城,还有那条贯穿东西的长街。 容玠眼底映着流霞,再看向苏妙漪时,光华潋滟、江河骤暖。 第51章 夜色漆黑, 北风凄厉。六合居内的灯笼被吹得不停地晃动,映在梁柱上的憧憧烛影尖锐而狰狞。 容玠在仆从的指引下,一路进了水榭。 水榭的门一开, 容玠才刚踏进一只脚,就听得里面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 紧接着便有一股烟灰气扑面而来。 “好你个容玠!竟敢阳奉阴违!” 伴随着被挥倒在地的熏炉朝脚下滚来,端王蓦地转身, 满脸怒容地看向容玠。 容玠的步伐顿了顿,却还是低垂着眼走进了水榭,“殿下息怒。” 引路的仆从缩了缩肩, 立刻将门合上, 退了下去。 端王快步朝容玠走来, 震怒不已, “本王让你告诉苏妙漪就此收手,你不仅不阻止她,甚至还帮着她……为了找到刘其名, 你甚至特意让一个厨娘把刘家的事传到楼贵妃的耳朵里!” 容玠眼眸微垂, 默然不语。 “楼家是你的仇家, 本王才是你的靠山,本王答应帮你对付楼家,可你呢?你如今为了一个苏妙漪,竟将攻讦本王的靶子亲手送到了楼家手里……容玠,你是疯了吗?!” 端王怒极反笑, “你要替贱民巷的一个死人讨公道, 那你父亲和祖父的仇呢?谁替你报?你是打算与楼家一笑泯恩仇吗?!” 水榭内陷入一片死寂。 不知过了多久,容玠才低俯下身,隔着衣袖碰上那倒地的熏炉, 缓缓将它扶了起来。 的确,郑五儿与他何干? 他本不想管郑五儿的闲事,可看见苏妙漪那样奋不顾身、一往无前时,他动摇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