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翌日, 日上三竿。 眼看着苏妙漪还稳坐在楼上,没有丝毫要动身的架势,知微堂的杂役们反倒在楼下急得抓心挠肝, 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。 “都这个时辰了,东家怎么还没动静?” “一大清早就忙着写小报呢, 我刚刚上去,看见已经写了厚厚一沓了……” “你们说怎么就这么不凑巧, 容大人和咱们姑爷一个要从西边的南薰门出城,一个要从北边的仁和门出城,这要是都从一个门, 东家还用得着为难么?” “话说回来, 若是东家两边都没去……那我们昨天下的赌注怎么算?” “还能怎么算, 当然不作数了。” “谁说不作数!我昨天押的就是两边都不去!” 楼下议论得如火如荼, 直到楼上传来脚步声。 众人一静,抬头见苏妙漪的裙摆从楼上飘了下来,顿时激动起来, “来了来了……” 苏妙漪捧着厚厚一沓小报走下来, 顶着众人期待的眼神, 神色淡淡地吩咐道,“将这些小报拿出去分了吧。” “现,现在?” 众人诧异地,“平常不都是晚上才出小报么?今日这么早?” “今日是赠页,分文不取。” “……赠页?” “去吧。” 将小报交给杂役后, 苏妙漪便又转身上了楼。 众人的希望落了空, 面如菜色地认输给钱。稳吃三注的那人笑得嘴都合不拢,高高兴兴捧着小报出去,分给了街上那些还在抽陀螺玩的报童。 与此同时, 南薰门附近。 一队车马候在城门下,迟迟没有出城。遮云站在马车后,看了一眼日头,又朝后张望了一番,才犹豫着走到了车边,“公子,时候不早了,该启程了。” 车帘被掀起,容玠朝长街那头看了一眼。 “苏娘子没有来,多半是不会来了……” 遮云小声说完,又补了一句,“不过也不一定就去了仁和门,许是被什么事拖住了。” 容玠不置可否,半晌才收回视线。 刚要放下车帘,却忽然被叫卖声吸引—— “知微小报今日赠页!” 遮云一愣,诧异地看向那蹦蹦跳跳跑来的报童,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今日知微堂的小报怎么来得这么早?还是赠页!苏娘子可从不做亏本的生意……” 车帘再次被掀开,这次却是掀开了大半。 容玠望着那被不少路人围簇的报童,“去领一张来。” 知微堂的报童沿着主街一路叫卖,不仅到了南薰门,也到了仁和门。 报童在仁和门附近叫卖时,恰好踏云军的一队将士整装待发、往城门外走。 凌长风落在队伍末尾、原本还有些垂头丧气,直到听见熟悉的报童叫嚷声,双眼才瞬间亮了。 他转头,朝那报童吹了声哨。 报童与凌长风相识,当即钻出人群,飞快地跑过来,将一份小报揉成团,朝凌长风丢了过来。 凌长风立刻抬手接住。 趁着队伍在城门口停下的工夫,他低头,将手里的小报展开。 与平常的小报不同,今日的小报竟都是手写,纸上的字迹率意狂放却不失工整,墨迹甚至都未干透。而整张小报上只写了两则消息,一是新任侍御史容玠外任青州知州,二是凌家公子随踏云军十一部离京剿匪…… “她倒是会一碗水端平。” 容玠望着纸上的两则新闻,面上没什么波澜,随即吩咐遮云,“出发吧,她不会来了。” 遮云对随行之人扬声道,“启程!” 马车缓缓驶动,行到城门下,日光被遮挡,车内的光线也随之暗下。 容玠手指动了动,本想将小报随意丢开,可望着那龙飞凤舞的字迹,到底还是没舍得。他重新展平小报,刚要将它叠起,却忽然注意到小报的背面竟还有墨迹。 容玠一愣,将那小报翻了过来。 看清那背面写着的字句,他眸光一滞。 相隔大半个汴京城的仁和门外,凌长风也翻过小报,看清了苏妙漪写在背面的字。 他怔了一瞬,紧接着脸上便绽开一抹意气风发、粲然洒脱的笑。 汴京城的城门被大军抛在身后,凌长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,随即小心翼翼地将那小报折起来,收进了怀里,此后便昂首阔步地朝前行去。 伴随着车轮滚滚的声响,马车从南薰门驶出。 日光再次透过竹制车帘的缝隙,投落在容玠手中的小报上,也将他那双幽邃暗眸照亮。 背面隽秀细腻的字迹,在正面潦草的字迹衬托下,显得尤为郑重,就好像这一页才是今日小报的重磅—— 「于道各努力,千里自同风」 不知从何处起了一阵风,吹动了竹帘,也吹动了容玠手中的纸页。他回过神,忽地低垂了眼,轻笑一声,眉宇间的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