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苏妙漪猛然回神,汗毛骤立。她一把攥紧容玠的衣裳,“你要做什么?!” 前后的两队狄军越来越逼近,苏妙漪还未听见容玠的回应,腰间便是忽地一紧,眼前一阵晕眩,下一刻,整个人竟是已经被容玠单手抱到了身前。 手中被塞入缰绳,苏妙漪却像是被烫着了,身子一颤,反手握住容玠的手,声音都在发抖,“你要去哪儿?” 她本能地以为容玠是要将马让给她,也将生的机会让给她…… 听出她声音里的惶惶,容玠动作一顿,刚要张口解释,却忽然眸光一凛,飞快地挣开了苏妙漪的手。 容玠的袖袍从掌心抽离的瞬间,苏妙漪心头一悸。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,容玠不仅没有跳下马,反而从马鞍边随手抄起一把狄人的弓箭——搭弓上弦,骤然一松! 箭矢破空,在苏妙漪耳畔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响,正中前方一个同样搭弓的狄将。 那狄将应声倒地,倒是震慑了其他人,叫他们放慢了逼近的速度。 苏妙漪的耳畔被那弦惊声震得嗡嗡作响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 “我哪儿也不去,我就在这儿。” 容玠低声吐出一句,随即抬手抽下苏妙漪发间的黑色发带,往她眼上一蒙一系。 霎时间,火光、狄军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,鼻尖萦绕的血腥气也被容玠身上的气息冲淡。 “妙漪。” 容玠的嗓音沉沉的,将苏妙漪那颗越来越飘的心拉回了原地。他握紧苏妙漪的手,让她抓紧了缰绳,“什么都别看、别听,相信我,只管冲出去……” 一片黑暗中,苏妙漪反而慢慢放松下来。 她闭上眼,双腿一夹马肚,孤注一掷地朝前方横冲直撞,“驾!” 凛冽的风声和身后的箭鸣声似乎盖过了一切,此时此刻,苏妙漪满心满眼只剩下手里的缰绳和身下的马。 快,再快一些,越快越好…… “嗖——” 在苏妙漪策马冲出去的那一刻,容玠面上的温和之意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。 他从箭篓中不断地抽出箭矢,引弓、上弦,就像是在与阎王角逐,一箭一箭地射向冲到他们最跟前的狄将! 容玠的射技令狄军猝不及防,陷入混乱。 兵荒马乱中,两个人、一匹马、一把弓,竟是硬生生从两军夹击中杀出了一条血路…… 谨记着容玠的那句“什么都别看,只管冲出去”,苏妙漪几乎是不要命地驾着马,她的脸被寒风吹得犹如刀割,手掌心被缰绳磨得生疼,就连唇齿间也弥漫起了一丝腥气。 可她浑然不觉,仍是闭着眼一往直前。 直到一声痛苦的马嘶骤然响起,苏妙漪只觉得身子猛然下坠,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,整个人像断线的纸鸢似的,从马背上狠狠摔了出去…… “咚。” 身体摔在雪地里的闷响传来。 可苏妙漪却没感觉到疼痛,而是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—— 容玠垫在她的身下,闷哼了一声。 苏妙漪蓦地坐起身,一把将自己眼上的发带摘下,“容玠……” 入目便是被砍伤后腿躺倒在地的战马,然后是摔落在地上的马鞍、箭篓,最后是半躺在雪地里的容玠。他手里还拿着弓,指尖被弦割破,滴滴答答地流着血,脸色与雪色一样苍白…… 还不等苏妙漪反应,后头的狄军已经穷追不舍地赶了上来。 容玠抬手将苏妙漪揽到自己身后,又伸手探向箭篓,可却扑了个空。 箭篓,空了…… 容玠无声地叹了口气,转向苏妙漪,“这次怕是真的要死在一处了……” 真到了这一刻,苏妙漪竟反而平静下来,她撇撇嘴,“看来老天爷的意思是,我就算是死,也不能给你名分……” 容玠被逗笑了。 苏妙漪的目光落在容玠手里的长弓,就好像忘了如今是在生死关头,忽而问道,“你竟然也会挽弓射箭?” 容玠笑了起来,“君子六艺,自小修习。” “可惜……” 苏妙漪怅然若失,伸手摸了摸那把弓,“方才若是没蒙上眼,我还能好好地欣赏一番。” 说话间,那伙狄军已经近在咫尺,手中的刀枪直指容玠与苏妙漪。 寒光一晃,狄军的刀猝然扬起—— 千钧一发之际,又是“嗖嗖嗖”地一片破空声,从苏妙漪和容玠身边擦过。 劲风带起二人的发丝,将它们缠绕在一起,围裹着二人,竟如同保护庇佑他们的蚕丝…… 苏妙漪眼睫一颤,怔怔地睁开眼——那些冲到跟前的狄将竟是身中箭矢,死不瞑目地朝他们倒了下来,手里那把对准他们的刀亦当啷砸落…… 容玠率先反应过来,一把拉起苏妙漪,朝侧边闪避过去。 二人循着那箭雨的方向望去,就见之前在巷道里设伏的踏云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