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不吭声,老母亲忙不迭叫陈父别逼孩子。话赶话地,老两口又火气冲冲地掰扯起来了。
每次都这样。父亲大发雷霆,他便三缄其口,母亲想息事,矛盾就转接到夫妻俩多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上,越扯越远,最后再以“用心良苦你以后会明白”而草草结尾。
时间在这件事上一点也帮不上忙。
陈遇安真的厌了。
“你们别吵了。”父母齐刷刷看过来,“不就是希望我听话吗?行,我听话。”
陈遇安伸手过桌面拿过还有半瓶的牛栏山,喝一口慢悠悠地说一句话。
“我听话,我去结婚。我眼一闭,和人姑娘三年抱俩,挺好,大家都满意。”
“满意了您们就不会管我了,过两年人姑娘就会发现我经常不回家,然后查这查那,您说她能查到什么?”
陈遇安直视父亲,目光无神。
“查到我和男生暧昧的微信,查到我和男生的亲密照片,甚至是开房记录——”
“啪!”
陈遇安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扇得偏了头。
“老陈!你干什么!”
陈母的惊呼声里,陈遇安的左脸渐渐浮现刺痛的热辣。他咬咬牙,摆正脑袋,继续笑说:“到时候人姑娘不疯也得受一世折磨,还有您的孙子孙女,别人作文写我的区长爸爸,他们写我那被同性拐跑的爸爸。”
“您觉得,我这样祸祸别人过一辈子也还不错,是么?”
空气在陈遇安的句末里冻结了一会,继而如同火山爆发,陈父抖着胸腔满屋子翻,最后抄起撑衣杆。
陈遇安被拽离了餐桌,棍棒落在他身上,一下重过一下,他连哼都没哼,却把胸背挺得越来越直。
他就这么安静地立在炮火般的怒号中,过了许久,陈母费劲地把气头上的丈夫拉开了。
陈父涨红着脸,用所谓家长的威严和大度逼陈遇安表一个认错态度。
可是,错哪了呢?
陈遇安哽咽难言,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开口:“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。我挑了份我愿意奋斗的事业,我努力工作,努力攒钱。我踏实做人不占便宜,和同事也相处得不错。我养的狗从来不会随便乱叫,我在外边开车永远让行人我连个垃圾都没乱扔过。”
“我遵守了那么多规矩,有那么多人都夸我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我就成为了您们眼中的奇耻大辱呢?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