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他笑道:“我们本就不该会是对头、冤家,我们本就该是同患难的知已。哪怕身份不同,这世上最懂你我的,也只有你我了。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独自以身犯险呢?我既然拦你不住,何不陪你一道?众所周知,咱们沈大皇子可是一头倔驴!”
沈璟彦忽然一叹,舒展了眉头,抬起头来道:“程不渔,你这人为何无论听到什么伤心恼人的话,总是不会生气。”
程不渔笑道:“我怎不会?你若是现在就告诉我,程不渔,我明天就要回到南魏去,我恐怕要难过得像个见不到母亲的三岁孩子。而且,你气我的话,我向来不会当真。”
沈璟彦叹了口气,不言不语。他直起身来,道:“这话我暂时或许还不会对你说。”
程不渔勾起嘴角,半开玩笑半认真道:“你最好一直别对我说,否则我真的会哭给你看。我还会跑到南魏皇城门前,让魏帝把十八皇子还给我。”
沈璟彦忽然无奈地笑了。无论他心情有多糟糕,程不渔总有些方法让他笑。或许,的确唯有真正深入了解彼此的人,才知道如何才能让对方欢欣。
程不渔拍了拍他的肩膀,坐在桌上,瞧着他道:“虽然我答应了与你一同前去,但现在我们还是得考虑一个问题。”
沈璟彦瞧着他,道:“什么?”
程不渔道:“他只告诉了我们他在离垣,却没有告诉我们他在离垣的什么地方、什么位置。所以我们去探一探,其实也是有些必要的。”
第90章 离垣故人面
二人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书信,便连夜启程,往雾灵山而去。
程不渔回望着巍峨的云水盟殿宇,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希望兄长别怪罪我才好。”
沈璟彦却道:“与其怪罪你,他倒更有可能是希望你能活着回来。”
自雾灵山一路向西北而去,天气更冷。
寒风凛冽如刀,万物静默,山坡崖间皆覆盖着一层及膝厚的白雪,田地荒芜,飞鸟不归,行人匆促。
越往西北而去,人烟便越发稀少,天地之间,一片灰白。枯枝裸露,朔风萧瑟,一片茫茫无尽的荒野。
这里的房屋大多已经坍塌荒废,墙壁之上却用动物血为漆料,雕刻着一些扭曲诡异的花纹,现出一片诡异的黑红色。
这些看起来潦草又简陋的房子,与其说是屋子,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临时的庇护所。
这一路行来,本已够艰辛,秋末冬初,风霜雨雪交错连绵不止。而此时此刻,马车却已经深陷雪中,再行驶不动了。
程不渔这一路已不知推了几次马车,或许相比之下,没有马车反倒会走得更快些。
他跳下马车,冻得瑟瑟发抖,绕马车转了一圈,查看着车轮,道:“沈大皇子,咱们恐怕是坐不成这马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