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武岛领一勾起一个嘴角,似笑非笑:“能让楚盟主牵挂得提心吊胆,倒也算是我的荣幸了。”
楚天阔叹道:“我不光提心吊胆,我还愧疚难当。只因我当初只是废了你的武功,却没将你杀死。”
武岛领一干笑几声,悠悠道:“楚盟主你倒也不必愧疚。我能死里逃生,只不过是因为我腿脚快些,而非是楚盟主的剑慢。这世上,能比楚盟主的剑还快的人,能有几个呢?我已是将死之人,这份殊荣,不妨就留给我吧。”
楚天阔闻言,微微蹙眉:“你病了?”
“不错。我病了。病在心里,无药可医。”
他轻轻抬了抬手,对三千赤竹懒声道:“收起你们的火筒吧。两位小少侠与少林会那大金刚伏魔心法,太和剑派有辟火剑法,而以楚盟主的速度,火根本就烧不到他身。火对他们来说,根本没有用。这陆震南自认聪明一世,却不过徒有虚名而已。”
黑袍人面面相觑,讷讷放下了手臂,后退两步,默然伫立。
真正的武岛领一看起来是那样普通又那样憔悴,令人全然猜不到这个目光淡淡、已病入膏肓之人,竟会是昔日那搅乱辽魏江湖的大魔头。
武岛领一轻轻一叹,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。藤野尽冢推着他上前半丈,道:“蓝月珠乃意见欲,而陆震南又何尝不是呢?他二人,都死在了自已的欲望中。”
他忽然顿了顿,目光微微一沉,“那固执而又拙劣的欲望……而我,也将要死在我自已的欲望里。”
程不渔蹙眉道:“你明知道自已拙劣,却为何不死心?”
“上岸之鱼,死前尚有余力,渴求争得一线生机,挣扎跳跃,却不知自已会跳向何处去,”武岛领一平静道,“赌赢了,便是死而复生;赌输了,便是槁木死灰,山穷水尽。”
屠人富冷笑道:“你这龟孙儿也知道什么叫赌,赌奸赌滑不赌赖,你是又奸又滑又赖,连这道都不懂,你赌个屁!”
“穷赌鬼,这三个字之中的分别,你可能说得清楚?奸、滑、赖,本质上,原不过没什么分别。赖本是奸。”
沈璟彦却已懒得听他废话,若不是程不渔拉着他,他恐怕早已窜起。他嘶声道:“你既如此说,便是知晓自已已山穷水尽,何不让我一枪结果了你!”
武岛领一微微抬高了声音,话中有话,似笑非笑,却仍是沉稳道:“事到如今,你兄长的死,还那么重要么?我已是将死之人,难道不算汉人口中的,恶有恶报么?”
“当然重要!”
沈璟彦恨声道,“你非死不可,而且必须死在我手中!杀了你,不光是为我复仇,更是为大魏,为庆王沈璟容复仇!即便你已经死了,我也要在你的尸体上捅上几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