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纫夏的耳朵被灼得升温。
随着话语靠近的,还有他的体温,以及一阵浅淡清新的木质香调。
他也会用香水吗?
祁纫夏恍惚了刹那,微微惊诧之余,只觉得这味道的调性和谈铮本人意外地相似。
厚重的冷冽底下,藏着鲜明而有锋芒的滚烫。
再回神时,谈铮和她的距离已经极近,但凡他张开双臂,便能够将祁纫夏整个人裹进怀中。可他偏又完全专注于手上的那只花冠,手指穿行在她的乌发之间,仿佛这正是眼前头一号的要紧事。
朱雨桐匠心独运,提前一天采购了鲜花养在水瓶里,直到今天下午才取出来编织成花环。
洋桔梗和山茶花相间,细叶尤加利和绿铃草缠绕作主体,淡雅悦目,芬芳怡人。祁纫夏头发生得浓密,花冠覆压在头顶,也不显得轻重失衡,反而衬得整个人愈加灵动脱俗。
化妆间的隔音并不好,祁纫夏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,甚至是前方舞台主持人的串讲报幕。
他人制造出来的嘈杂,忽然给了祁纫夏勇气。
“谈铮,”她盯着镜子里的人,毫无预兆地开口,“你……有女朋友吗?”
最后一个卡子刚刚固定好,只剩兼顾装饰作用的浅绿色丝带等着打结。两端薄纱捏在指间,谈铮的动作一刻未停。
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他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。
“……好奇。”
万能的答案。
谈铮打蝴蝶结的手法和寻常人不太一样,丝带在他手里又缠又绕,柔韧而纤弱,出来的效果却拔俗——祁纫夏自己都打不出来这么精致的形状。
“没有。”
两个字的回答,干脆果决,毫不拖泥带水。
是他的性格。
得到了确切答复,祁纫夏却有好一会儿的茫然。她垂头盯着桌子边缘磕碰掉的一个小豁口,嘴唇张合两下,反倒比没问时还无措。
所以呢?
接下来呢?
她该说点什么、做点什么,来转圜现下的尴尬?
“噢……这样啊……”她实在不能放纵此时的沉默,硬着头皮打哈哈,“单身……挺好的。”
谈铮强忍住笑,意味深长地重复:“嗯,确实挺好的。”
祁纫夏面上发窘,后悔一时的鲁莽,可惜问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,想要补救,似乎也无计可施。
好在花冠已经被完全地固定在头上,谈铮自觉地后退开,打量自己的成果,满意笑道:“戴好了。你看看,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吗?”
倒像是没把刚才的插曲放心上。
透过光洁明亮的镜子,祁纫夏看见那顶花冠正稳稳地定在自己头顶,丝带修长飘逸,顺着长发的走向,拖曳在脑后。
“应该不用了,”祁纫夏晃了晃脑袋,试了试牢固,“谢谢你帮忙。”
距离登台时间已经很近,祁纫夏最后确认过妆发,和谈铮前后脚出了化妆间。她去和社员汇合候场,谈铮去观众席落座观演。
隐蔽在幕布后,很难将台下观众席一览无余。祁纫夏搜寻许久,终于艰难地找见谈铮的座位。
前排正中,最佳视角。
主持人已经开始播报戏剧社的节目简介,场务在搬运道具上场。朱雨桐抓紧最后时机给成员们加油打气:“别紧张,实在忘词了就现编,没关系的。”
饰演仙王的大一学弟显然没听进去安慰,绞着手指,不安地对祁纫夏说:“学姐,你不紧张吗?我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,感觉要完蛋了。”
祁纫夏温和地笑:“你是第一次登台演出,有点焦虑很正常。不过,我可以教你一个克服的办法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
场务已经搬运完所有的道具,主持人念完最后一句介绍词,正预备姗姗退场,到了演员就位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