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和陈则眠在一起时,陆灼年才会短暂地流露出脆弱和幼稚,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那样争锋吃醋,好似开屏的雄孔雀,想方设法吸引爱人注意。 他可以褪去所有华丽尊贵的标签,不再是什么二代圈高高在上的太子爷,也不是肩负重任的陆家继承人。 陆灼年十分善解人意,虽然父母远道而来,但并没有要求陈则眠时刻陪同。 陈则眠只在夫妇二人抵达当天,混在接机的人群中打了个招呼,总共也没说几句话,陆灼年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放他走了。 程韵还觉得儿子这样把人赶走不礼貌,殊不知陈则眠前脚离开机场,后脚就给陆灼年发了个‘跪谢大恩’的表情包。 在波士顿停在这几天,陈则眠也一直没有出现。 返程之前,程韵三令五申,要陆灼年务必把陈则眠请来一起吃饭。 陆灼年理由都懒得找,直接说:“他不爱吃饭。” 陆自瑧不赞成地看着陆灼年:“你还不给人家饭吃呢?” 程韵大吃一惊,忙问什么叫‘不给人吃饭’。 陆自瑧就把陈则眠有胃病,陆灼年严格管控他的饮食事情讲了:“喝咖啡加几勺糖浆都要管,正常饭菜更是不给吃,只许吃药膳。” 程韵气得拍桌子,说陆灼年极端独裁,陆自瑧也惨遭连坐,得了个教子无方的罪名。 陆自瑧被程韵念得头痛,又写了张支票,让陆灼年带给陈则眠。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。 陈则眠按时赴宴。 陆家夫妇虽然对儿子要求很高,但并没有因为他喜欢男生而表现出异样,更没有在聊天时询问陈则眠关于工作、家庭情况之类的隐私问题。 陈则眠刚开始有点紧张,回话回得也谨慎,不过上菜以后就只顾着吃了。 陆自瑧做东的宴席标准无需多言,保罗大厦顶层最豪华的观景餐厅,帝王蟹和龙虾都不算稀奇,黑松露三文鱼和鹅肝龙虾卷更是美味。 还有特制的意式甜点和黑巧冰淇淋。 陈则眠清楚陆灼年肯定不会这时候落他面子,连着吃了三颗冰淇淋球。 其实他只是嘴馋,但落在程韵眼中,就是陆灼年不给人吃饭的佐证。 程韵第一次问了个算是比较隐私的问题:“小陈啊,你好像不太喜欢出来玩?” 陈则眠吃饱后大脑就不转了,想也没想就说:“没有啊。” 程韵柳眉轻蹙:“那叔叔阿姨来的这几天,怎么都不见你出来啊。” 陈则眠微微一怔,下意识看向陆灼年。 陆灼年放下筷子:“是我不让他出来的。” 程韵:“……” 用餐后,程韵被儿子气得头疼,率先回了酒店,陆自瑧则是前往楼下的烟草店买雪茄。 烟草店在22层。 陈则眠有哮喘没进去,拐到了隔壁卖手工巧克力的店铺等他们出来。 陆自瑧原本想多试几款雪茄,被陆灼年以陈则眠不能闻烟味断然拒绝,陆灼年直接把十几种雪茄各买了两盒,让他爸回家慢慢试。 店主见过不少阔绰富豪,但出手这么痛快的却不多见,亲自送陆自瑧出门。 陆灼年落后几步,写下邮寄地址交给店员。 电梯到站的提示音响起。 金属门缓缓开启。 陆自瑧正在和店主交谈,余光瞥见梯门打开,并未细看便抬步往前迈去。 他感觉脚下一空。 与此同时,有人用英文大声吼道: “等等,轿厢没来!” 谁也没有想到,原本应下降到22层的电梯轿厢,竟悬在半空中没有下来。 电梯门却先打开了。 这是电梯故障中常见的一种情况,陆自瑧看过类似新闻,也知道有不少人都因此殒命。 反应过来发生了的时候,为时已晚。 陆自瑧已经一脚踩空,踉跄着失去平衡。 刹那间,他脑海中只回响起四个字—— 登高跌重。 就在陆自瑧即将摔下电梯井的刹那,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飞冲而来,将他推离深渊。 接下来的一秒,犹如电影中的慢镜头。 时间仿佛无限拉长。 仓促回首间,陆自瑧看到陈则眠的脸一闪而过。 陈则眠冲过来时速度太快,地面瓷砖又太滑,惯性令他未能及时驻足,直接代替陆自瑧掉了下去。 失重感裹着他往下坠。 陈则眠反应迅速,胳膊勾住电梯缆绳,将缆绳紧紧抓在手里,粗糙的金属绳顿时磨破掌心,又往下滑了两米才堪堪停下。 死亡威胁下,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,硬是将全身的重量都稳稳吊在一条手臂上,他额角与后背缓缓渗出汗水,肌肉也因过度用力而不断颤抖。 脚下是几十米高的电梯井,摔下去绝无生还可能。 陈则眠心有余悸。 太险了! 果然是介入谁的因,就要承担谁的果吗?难怪都说要尊重他人命运,原来贸然动扰因果运数,业力真的会反噬自身。 可那不是‘他人’,是我心上人的爹啊。 所以别说是再来一次,就是再来一百次,该扰动也得扰动。 不管是什么剧情杀还是因果线,都给老子滚。 陆自瑧的命,我保定了。 耳边嘈杂的人声遥远而喧闹,电梯警报不断闪烁,灯光从高处洒下。 陈则眠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。 他抬头向上望去。 无尽而冗长的黑暗中,陆灼年英俊的面容比神明更耀眼。 陆灼年面无血色,魂不附体,看到陈则眠消失的瞬间,全身血流都一度静止,直到此刻才恢复流动。 他心脏一阵狂跳,几乎要炸开。 陈则眠拽着电梯缆绳,仰面灿烂一笑:“陆灼年,我帅不帅。” 陆灼年:“……” 第107章 陆灼年都快被吓死了。 陈则眠竟然还问他自己帅不帅。 陆灼年深吸一口气,扶着22层的梯门,俯身探进电梯井,将救生绳套往下递,向来平稳的声线竟然有一丝奇异的颤抖:“陈则眠,先把绳套绑好。” 陈则眠从不会坐以待毙,几乎是掉下去的刹那就抓住了缆绳,可即便如此仍是连摔带滑,最终将将停在20层和21层中间,和22层电梯口拉开了将近四米的距离。 他在电梯井中央,与楼上电梯口呈斜对角,和陆灼年一上一下,仅凭两条手臂显然是无法传递救生绳。 已经有人去协调维修员打开楼下的电梯门救援,但陆灼年一秒都不想再等。 陈则眠每在电梯井多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,停在高处的轿厢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,悬在陈则眠头顶,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。 陆自瑧胆战魂惊,吓得差点犯了心脏病,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