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“沈督主。”顾知灼指着香炷,“香尽了。” 香炷的最后一点微光在这时彻底熄灭。 顾知灼屈指轻轻叩着面前的棋盘,下巴一抬,骄傲地说道:“我说了,我是神算子。” “如今,人也见到了,我所提的,督主就考虑一二呗?” “一汪池水,静得太久就变成了死水,只有搅混了,鱼儿才会争相冒出来。” “您说是吗?” 闻言,谢应忱若有所思。 自打踏进这扇门,他就把周围的一切尽揽眼底,自然也看出了暗藏在其中的剑拔弩张。 他扫过案上的棋盘,听着顾知灼这番颇有深意的话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 谢应忱略显苍白的面上扬起一抹浅笑,意味深长道:“沈督主,如若有幸,待回京后,你我小酌一杯,如何?” 沈旭兴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一脸病容的青年,少顷,他轻轻击掌,佛珠在他指间垂落,随着他的动作摇晃。 “有趣。” 他能在东厂的眼皮底下活着到来京畿,这是有谋。 他敢无视天罗地网与自己面对面站在这里,这是有胆。 这位公子忱让他有了一点兴趣。 “公子忱。”他站起身,振袖道,“本座就等着,你有没有资格,与本座同坐一席,饮这一杯。” 谢应忱含笑道:“定当拜会。” 沈旭微不可察地一颔首,身姿挺拔地抬步就走。 琉璃灯的光晕笼罩在他的脸上,眼尾的朱砂痣艳色夺目,那略略扬起的眉梢,似乎是在预示着他的好心情。 盛江低下头,紧跟在他身后,不敢有揣测。 沈旭走得爽快,带走了所有的人。 庄子又一次回归了平静,就仿佛方才的刀光剑影从来都不曾存在。 真的走了? 与谢应忱同来的是一个眉眼清俊的青年,他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,又赶紧闭上。 公子决定亲自走这一趟时,就说过,对方即已曝露了,就绝不会再贸然出手。 公子还说:此行一为解惑,二为合作。解惑他懂,公子想知道是谁在暗中帮了他们,至于合作……他其实还是没看明白!他挠了挠头,总觉得自己太笨,白白跟了一趟。 顾知灼紧绷着的心弦放松了下来,眉眼舒朗。 这活阎王可算是走了! 她一抬眼,目光和谢应忱相触,就再也不想挪开了。 谢应忱一直在看她。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,她认得自己。他拱手,郑重道:“多谢姑娘出手相救。” 顾知灼漂亮的凤目中滚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,她朱唇轻启,许许多多想要说的话全都梗在了喉间,最后化为了一句: “谢公子,您快要死了。” 青年:“……”他差点来一句:不会说话就别说! 谢应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,语调轻松道:“是啊。” 话一说完,他就又咳了起来,比刚刚咳得更加厉害,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。 顾知灼想也不想,快步走过去,在他的一脸错愕中拉过了他的手,在穴位上揉捏了起来。她的力道忽轻忽重,有着特殊的节奏和手法,才揉了没几下,谢应忱的咳嗽突然就止住了。 青年满脸错愕。 公子在一个月前染了一场风寒后,就犯了咳疾。这一路上他们也寻过好几个大夫,吃下去的药都没什么大用,一直时好时坏。 她这么按了按,就好了?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小丫头,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 谢应忱:“秦沉,不得无礼。” 秦沉老实地拱了拱手,低眉顺目:“……这位姑娘,可否请教你是怎么按的?” 顾知灼瞪了秦沉一眼。 公子身子孱弱,哪怕是一场小小的风寒都能让他久病不愈,甚至性命垂危。他咳成这样,肯定是他们一路上照顾的不好! 秦沉被瞪得莫名其妙,摸了摸鼻子。 “我姓顾,先父是镇国公,名讳上顾,下韬韬。”顾知灼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,就做了一个“请坐”的动作,“谢公子,我给您切个脉吧。” 秦沉夸张道:“丫头,你多大啊?你真会医术?跟谁学的?顾家以武谋生,镇国公的闺女怎么还学了医……” “闭嘴。”顾知灼没好气地怼了一句。 这人真呱噪,一看就特别不靠谱。 谢应忱若有所思。 他自认颇懂识人,可是,他看不懂顾知灼。 在她乌黑清澈的眼中,他看不到任何的利益所向,有的仅是一种不掺杂任何私心的、纯粹的善意。 “多谢姑娘。” 谢应忱从善如流地坐下,又撩起长袖,把手伸了过去。 他的手腕很瘦,是一种不健康的白,就连皮肤底下的青筋也清晰可见。 顾知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