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“钝刀子割肉,更痛。” 她拨弄着罗盘,窥视天机,愉悦地眯了眯凤眼:“然后嘛……” “来来来,进去喝一杯,我刚从靖安伯府领了喜钱。”一个大胡子在外头显摆着嚷嚷,说话的声音响亮极了,“整整一两银子!” 有人蠢蠢欲动:“这么多?!” 顾知灼把靠街的窗户推开了一些,饶有兴致地往下看。 大胡子一脸遗憾道:“现在没了。靖安伯世子的小妾和伯爷好上了!这洗三不办了。” 还有这种事? “伯爷按着世子的头,非让他把庶弟认作儿子,继承爵位。” “我亲眼看到的!这小妾生得千娇百媚,世子不甘心让给他爹,父子俩在府里骨肉相残。” 天哪! “连京兆府的衙差都赶了过去,肯定是出人命了。” “也不知是父杀子,还是子杀父。” “来来来,咱们进去喝一杯,慢慢说……” 闹哄哄的,一浪高过一浪。 顾知灼坐在茶楼听了个满堂彩。 本来嘛,这种阴私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人尽皆知,谁让秦家这么张扬呢,恨不得满京城都知道他家添了金孙,一筐筐铜钱银子在门口撒。这大手笔一来,整个京城可不全去看热闹了。 晴眉也掏出了一个银锞子,乐呵呵地说道:“奴婢也得了一颗呢。” 她进门的时候,他们家正好在撒银子,一个小银锞子就撒在了她的辫子上。 顾知灼笑了起来:“你们俩拿去买糖吃!” 好耶! 晴眉和琼芳头靠头,商量着:“玫瑰坊的玫瑰糖特别好吃。我明天去买,我们一会儿吃。” “还有松仁粽子糖也不错!” 顾知灼心情甚佳地靠在椅子上,听了一耳朵的热闹,把点心全吃完后,又打包了好几份,乐呵呵地回了府。 她牵着玉狮子去马厩,摸了摸它雪白的鬃毛:“我给你刷刷毛,好不好?” 把它带回来的时候,她还说过,要带它出城跑跑,结果到现在都没抽出时间来。 玉狮子高兴了,亲昵地拿头拱她。 她就先和琼芳说了一句道:“你把咱们买的点心,带去给二姑娘和三姑娘,还有一份是阿蛮的,再把今儿的热闹事和姑母也说说。” 琼芳连声应诺。 刷了马,和玉狮子亲昵了一会儿,琼芳也回来了,顾知灼带着她们从马厩出来往仪门走去。 “姑娘。” 晴眉唤了一声,“您看那儿。” 顾知灼抬眼去瞧,嗤笑道:“抓回来。” 好咧!晴眉的足尖一蹬地,有如脱弦的利箭,向前蹿了出去,动作敏捷地一把抓住了正鬼鬼祟祟,一拐一拐地往大门跑的顾琰,就这么提拎着回来了。 顾琰的四肢胡乱扑腾着哇哇乱叫,在见到顾知灼的那一刹那,他安静了,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,也懂得叫人了:“大姐姐。” 还不到六岁的男童生得精致可爱,乖顺的见礼,要不是上回顾知灼亲眼见着他眼中的怨毒,只怕还真以为是那顿打把他给打服帖了。 顾知灼问道:“你去哪儿?” 顾琰眼珠子乱转:“没……” “想出府?” “大姐姐,我没想出府。” 顾知灼的目光落在了他印堂上,久久垂下眼帘。 “你想出府也出不去,除非叔父允许你出门,你看哪个门房敢放你出去。前院可不是内宅。” “记着,前院可不是内宅。” 她给他理了理乱糟糟的衣襟,含笑道:“去玩吧。” 这一刻,顾琰恍惚觉得从前那个对他很好很好的顾知灼回来了。 他生怕再被逮着,撒丫子就跑,晴眉小小声地说道:“姑娘,这小子不太老实。” 顾知灼面上没有一丝笑,意有所指道:“多吃点苦头就老实了。”她话锋一转,“现在是什么时候时辰了?” “未时三刻。” 顾知灼颔首,脚步一拐,朝端福堂的方向去了。 季氏有午后理事的习惯,一般都会在未时后见管事嬷嬷们。 端福堂就位于前院和内宅的中间,整个镇国公府的中轴线上。 顾知灼的出现让整个厅堂为之一静。 季氏捏着账册的素手不由一紧,随即嘴角噙出了温婉的浅笑,唯独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无比的淡漠和疏离。 顾知灼提着裙裾跨过了高高的门槛,气定神闲地走了过去。 季氏含笑出声:“灼姐儿,你怎么来了?” 顾知灼姿态端方的福了福礼:“母亲。” “您的对牌和账册一直没有送来,女儿想着,您许是太忙。” “就自个儿过来拿了。” “都在这里了吗。” 第34章 厅堂里更静了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