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礼亲王的四肢一抽一抽的,区区片刻,他已是出气多,入气少,绝对撑不到太医来,连去镇子上叫大夫也来不及。 谢应忱探了探他的鼻息,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瓷瓶,倒出了一颗褐色丹药。 他一手捏住礼亲王的下顎,把丹药塞进礼亲王的嘴里。 “王爷,这是……” 宋首辅刚想问,又立刻止住了声音。 “保命的。” 谢应忱这一句是解释给周围其他人听的。 丹药是师父无为子给的,一瓶八颗,夭夭给了他四颗。 哪怕是刚刚咽气的人,也能起死回生。 丹药入口即化,顺着口水滑进了礼亲王的喉咙。 刚刚咽下去,他一口气就回了上来,礼亲王瞳孔涣散,颤抖手指虚弱地说道:“臣,只要还是宗令一日,就绝不答应……您纳此人。” 礼亲王刚倒地的时候,皇帝还略有些惊慌,如今闻言他怒道:“哼,朕就是要纳若儿。” “朕不但要纳她,朕还要立她为皇后。” “朕要立琰儿为太子。” 这话中,多少有些是一时激愤后脱口而出,但依然如一道巨雷在谢璟的头上轰然落下。谢璟可思议地朝皇帝看过去。 皇帝迷恋季若,他疑惑,他不解,但更多的也只是害怕被人发现。 他生气是气在季南珂利用自己,帮她姑母争宠。 但是,他从未想过,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,什么叫立顾琰为太子? 立一个奸生子为太子?! 父皇对他这么多年的疼爱,都比不上一个奸生子。荒唐! 一种危机笼罩在谢璟的心头,远比面对谢应忱时更加的强烈危机。 说到底,谢应忱是废太子之子,他继位的可能性极小。然而顾琰不一样,一旦父皇承认了他的身份,上了玉牒,他就是皇子,和自己并无不同。 珂儿。 他对珂儿从无二心。 可是,珂儿她不但利用他为她姑母争宠,还利用他,把他当作垫脚石,助她表弟登基。 他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,似哭非哭,似笑非笑。 “爷。”季氏眼含热泪,她这些年的等待没有白费。 她娇娇软软地说道:“妾身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。” “你值得,从前是朕忽略了你,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。” 皇帝目视下头,冷脸道:“朕心意已绝,谁要劝,谁就去撞死在金銮殿上吧。” 坠在最后头的季族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经历过前朝末年,他的亲祖父是前朝的最后一任首辅,可连前朝的末代君主都没有荒唐成这样。 大启朝,真的值得季家出仕吗。 会不会又当一回亡国之臣? 季族长有些心灰意冷,他沉默着,直到听到一声“皇上可想好了?” “不后悔?” 他蓦地抬头,循声去看。 他记得此人,从站上城墙起,此人便是众所瞩目的中心。 他们叫他辰王? 他话不多,但每一句话,总能让其他人在无意识中按着他的想法去做。 和顾大姑娘的行事风格特别像! “朕当然不后悔。” 皇帝凌厉的目光投了过去,声音冷得仿佛含着冰渣子。 他是谢应忱?季族长惊了一跳,太孙谢应忱? 谢应忱与皇帝的目光相触了片刻:“皇上此举,恕臣难以从命。” 他低头对礼亲王道:“伯祖父,我先带你回京城。” 礼亲王呆滞地意识到谢应忱在和他说话,极慢地点了下头。 他的脑中仿佛笼着一层薄雾,只剩下最后一点精神支撑着他保持清明。 谢应忱说不管就真的不管。 他问庄户借了一辆马车,让重九把礼亲王安置在马车上后,也不理会其他人,先行回了京。留下众臣面面相觑。 “首辅啊。”卫国公府又去扯他衣袖,小小声地问道,“辰王这是什么意思,他不管了吗?” 宋首辅思忖片刻,看懂了谢应忱的用意。 光他们这些人见到他的昏庸怎么够,午门还有这么多百姓“等着”看呢。 失望好。 跟自己一样,都失望了才好。 他冷哼着反问道:“管?怎么管。” “连礼亲王这条命都不一定能捡得回来,你还想让辰王来管。他管了,你们会抗旨,去听他的?”宋首辅甩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,让辰王挡在前头,你们伺机而动。” 在失望到极点后,宋首辅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淡漠。 连皇帝都不怕丢人现眼,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在乎什么。 皇上想让全天下,都知道他通奸,想背负上这千古骂名,为天下人所不耻,就去做好了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