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林冷冷回道：“不记得了, 而且人人都说我是天生笑脸，就连被遗弃的时候都还是笑着的, 怎么可能会喜欢哭。”
以诺笑着回：“那是因为你离开了这个家呀, 被带离了地狱，会笑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地狱。
以诺用了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艾西利亚家族。
那林不由得产生疑惑, 因为以诺看着不像是天生扭曲, 从他总是对自己说的那些童年时期照顾自己的事，也能感觉到小时候的他是个温柔的好哥哥，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，才让他性格骤变成现在的扭曲模样？
自己当年的离开对他的打击真的那么大吗？大到这么多年过去还不肯放过自己？
那林还在胡思乱想，冷不丁的, 原本已经躺下的以诺就突然一把将他拉到身边躺下。他真的把那林当作小孩子了, 不仅将那林抱入怀中，还轻轻为那林哼唱着像是摇篮曲一样的歌谣。
那林静静被他抱着，只是在他哼唱完之后才问道：“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哄我睡觉的吗？”
以诺的手指在他的白发之中穿梭着，不时挑出一缕放在手指之间绕着圈, “你想起那时候的事了吗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那林侧头, 将自己的头发拿远, 不让以诺触碰, “婴儿怎么可能会有记忆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
以诺笑着对他说了晚安, “时间不早了，睡吧。”
和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睡在一张床上，那林怎么睡得着，听到以诺那边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后，黑暗中，他静静坐了起来。
睡着的以诺看着相当无害，任谁都想不到，一个睡相这么纯良的人，真实面目却是一个恶魔。
那林可以清晰看到以诺暴露在自己眼前的脖颈，那副毫无防备的姿态，好像可以很轻易就杀死……
不知不觉，那林的尖牙露了出来。
可就在他俯身低头，牙齿即将要咬在以诺脖子上的时候，原本已经睡着的以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，好整以暇地抬眼看他，“弟弟，睡不着吗？”
虽然已经有了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将这个恶魔杀死的心理准备，但是以诺的突然睁眼还是吓得那林一激灵。而以诺则看着自己脖子间的他笑道：“不错的利齿，不过想要杀死我还是远远不够。”
那林收回了牙齿，也坐了回去，他皱眉道：“你没有睡着？”
“心爱的弟弟就在身边躺着，自然是激动到睡不着觉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呢？是睡不着吗？”
那林没好气地回道：“你是没眼睛吗？”
但是话音刚落，以诺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，“那正好，我也睡不着，因为一直有个想给你看的东西，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吧。”
白天时候以诺也说过差不多的话，然后那林就看到了人间地狱，现在晚上又来这么一遭，那林心里已经有了抵触。
但那句“我不去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他就被以诺抱着下了床。
因为那林走不了路，所以两人下了长阶来到大厅时，贝尔恩特已经送来了轮椅。
看着他神出鬼没地出现，那林心里很疑惑，这个人难道都不睡觉的吗？就这么全天候的时时为以诺待命？
夜里风大，以诺先为那林穿上厚衣服帽子手套一类的保暖衣物，又盖上细腻温暖的绒毯后，才推着他出了大门。
贝尔恩特没有跟上来，目送着他们两人离开。
夜里的艾西利亚家族很安静，周围值守的骑士们看到两人穿着睡衣就出来，当下都转身低头，没有直视他们。
以诺推着那林一路来到了个偏僻得不得了的角落，“弟弟，还记得吗？这里就是我们两个小时候住的地方。”
这里是这个家族最偏僻的地方，破旧死寂，鲜少有人会来，所以那林只看到了很多空屋子静静矗立在黑暗中，仿佛一个个张大的恶魔大口。
当年那林被带走之后，以诺又独自一人在这里住了很多年，直到他终于扳倒了自己的父亲坐上家主位置，才从这里搬了出去。
和以前不同，这里的东西都被清空了，每间屋子都是空荡荡的。
这和以诺“怀旧”的做法有些出入，那林便问：“这里怎么这么空？”
也许是错觉，那林发现，以诺在听了他这个问题后，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黯然。
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，他很快就会恢复成平时的笑脸，“有些人觉得我碍眼，所以曾经想在我力量薄弱时除掉我。那时我假死逃走，而他觉得我的存在都很是碍眼，所以就把我所有的东西，包括你的东西都给烧掉了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