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,稳稳地举起枪,将土枪的瞄准点对准弟弟的后颈。
那是直接能一击致命的部位。
他唯一没按下扳机的理由,是因为牧民给的这把土枪有简易的保险栓,第一下卡住了。
空响,停滞五秒,身下的马打了个喷嚏。
余温钧猝然一惊,他从某种龙卷风般失去理智的黑色暴怒中稍微冷静。
他庆幸周边没有人看到自己的举动。最终移开准头,先在他们上方开了空枪示警。
余温钧用巨大意志力克制着情绪,把贺屿薇送回去,让副总和她都先上飞机,才掉头找弟弟算账。
但,人的第一反应是
骗不了人的。
他其实至今都不太理解自己当时的举动。
为什么?
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认识几个月,和自己上过床的小女孩,就将枪口对准了从小守护到大的亲弟弟,没有任何犹豫地要取他性命?
而贺屿薇这人又有什么特别的?
她刚来他家,余温钧虽然亲自选中她照顾哲宁,但真的连看都不会多看这小城孩子一眼。
她低着头,总是怯生生和不自信的表情,面对任何欺负都消极抵抗,是任人拿捏的傀儡也是一个彻底的边缘化人物,只适合做刻板工作。
极其偶尔,她会露出一种很冷的眼神,带着受伤的尊严和少女倔强感。余温钧能从中读到的是,虽然她很弱小,却没兴趣博得任何人的青睐或同情。
人,是要有对生活的热忱和性格闪光点的。否则,在其他人眼里就只是一个苍白怪物。
人,可能不讨厌怪物,但无法真正地去爱上怪物。
说到底,余温钧自认对贺屿薇所产生的仅仅是生理上的冲动,是成熟男人的好奇、掌控欲再混合成人男女的情欲,仅仅是一种近乎叶公好龙的“喜欢”。
可是,余温钧也认为,人应该诚实地面对自己。
他,不仅仅是“不讨厌她”。
他,只是讨厌……她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。他其实不喜欢别人动他喜欢的东西。
不是贺屿薇当时有生命危险,情况紧急,他才动了想射杀弟弟的心。而是只要有人碰了她一根指头,他恐怕都像内心深处被戳痛了,会失去冷静地直接出手。
也许,在提出让她喜欢上自己的时候,他的内心就已经种下对那小姑娘的某一股执着吧。
余温钧淡淡地心想,他还从没有对任何人提出,“喜欢上我”这种矫情且不符合自己个性的明确要求。他向来是个布局者,擅长不留痕迹地把别人引到自己的地界,再为所欲为。
不过,面对那个阴暗且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姑娘,他身为更年长人的责任,确实得把很多话说清楚。
她是真的不太懂男女之情这种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