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h1>第5章</h1>
她用手指从快递盒里将那条银链挑了出来,细细地检查着。
曾经,在失去自由,只能困顿地在卧房内踱步的她,将那条束缚住她的自由寸寸地摸去,可以说,她熟悉那条银链上的每一寸刻纹,更将那鱼头咬鱼尾的搭扣如何圈锁住她的踝骨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,因此简渔很清楚,她并没有认错。
李稷,那个魔鬼,那条疯狗,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,不仅将这条银链保存了下来,还在分手后的那么多年,将它寄到了自己的手里。
在浴室淅淅沥沥的淋水声中,简渔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,她焦躁地咬了会儿手指,最后还是只能从手机黑名单处把那个拉黑了很多年的号码翻了出来。
她拨通了这个号码。
李稷接得很快,这让简渔不得不怀疑他早就算好了日子,只等着她忍气吞声的屈服,收割她的妥协。
这让简渔感到无比的愤怒。
她走到阳台上,才敢质问他:“你究竟想要干什么?”
李稷的声音低沉,因为腔调慵懒,尾音总不自觉上卷,平时听起来就觉得风流,如今借着话筒,那声音仿佛烟火贴着耳朵爆开,更有种难以言说的性感。
“喜欢吗?”
明明是个恶作剧,在这样的声音下,倒像是他在跟她调情。
“你疯了。”简渔低斥,“我已经有男朋友了。”
李稷并不在意:“所以呢?”
简渔深吸一口气: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,本来就是你做得过分在先,但最后我也没有真的让你进去,我们互不相欠,你就不能让它成为过去吗?”
“不能。”
简渔握紧了手机。
李稷身着黑色家居服,站在落地玻璃窗前,俯瞰着华灯初上的江景,听着电流声将那道娇软怯柔如毛绒兔子般的声音送来,边想象着此时此刻简渔究竟又露出了多么好玩的表情,边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。
简渔的心随着他的声音在不断地提起揪紧:“你究竟想怎么样?”
李稷被这句话逗笑了,薄而锋利的眼皮垂了下来,掩去了眼里的恹色:“背叛真心的孩子应当受到处罚。这是我制定的游戏,你只能遵守我的规则。”
简渔喉咙哑得厉害,她刚要说什么,就听不知什么时候洗好澡的郎怀璋站在客厅里叫她:“简渔。”
简渔什么都来不及细想,下意识直接把电话挂断,慌乱地转过头去看他。
郎怀璋皱起眉:“你站在阳台干什么?灯也不开。”
简渔不确信他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客厅里,也不知究竟听去了多少,只能含糊地道:“接个电话。今天忙了一天,我有点困了,先去洗澡,今晚就早点睡觉吧。”
人在要隐瞒一件事的时候,总是会不自觉多话。
等简渔意识到这点时,已经迟了,但这个时候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,还好郎怀璋似乎没有多想,只是微微颔首,就先回了房。
她松了口气,低着头拍了拍脸,告诉自己,遇事时还是该多冷静点。
毕竟不是什么事,都适合让男朋友知道。
*
“简渔。”
李稷回想着在电话里听到的那道显然属于男人的声音,半晌,扯开了个有点残忍的微笑。
“男朋友啊。”他屈起手指,在鱼缸的玻璃壁上一弹,荡开的振动惊得附近几尾凤鹤急忙摆尾游远。
“怎么这么快就交男朋友了?”
“真不愧是无情无义、背叛真心的人。”
*
次早,一夜没有好睡的简渔睁着困顿的眼,坐在餐桌边喝咖啡。
郎怀璋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往切开的法棍片上抹酸奶:“出门前别忘了约好快递员,顺便把寄件码发我。”
简渔差点被咖啡烫到,抬起头,吃惊地看着郎怀璋。
郎怀璋不理俗务,他的吃穿住行都配有专人负责,从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与生存有关的小事上,简渔难以想象郎怀璋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画家,竟然也能知道寄件码这种事。
他必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做了功课。
至于是什么时候……不难想到,应该就是对她起了怀疑的时候,毕竟昨晚她的表现实在怪异。
简渔有些不自在:“那是不是太打扰你了?我还是带去律所,让快递员去所里取好了。”
“不会。”郎怀璋很自然地说,“我刚出关,目前在休息,不会画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