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状况如何,自己是最为清楚的。都不必用灵力去探一探,沉怅雪就知道,他虽说外见无事,可体中金丹灵气却已经乱作一团,又将近枯竭了。
“阿雪!”
瞧见他咳血,钟隐月心中更急了。他气得咬牙切齿,大声喊着,“别硬撑了!这次他到底是什么路数,你又不是不知道!”
“如此和他这么打下去会如何,你心中自当是有数的!我之后自会帮你想别的办法,这次就先下来!”
“你没多少时间了!!”
钟隐月急得要哭了,声音最后都在发抖。
不知为何,台下的人忽然更安静了。
沉怅雪听着他在背后心急如焚,一时沉默。
台下的人都在看着他,白忍冬也在看着他。
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。
台上的忘生宗弟子往前走了几步来。
“沉师兄,”他沉静问他,“你想如何?”
沉怅雪仍是呼吸不畅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竭力捋顺胸中紊乱的气息。
他将剑插进地里,倚仗着它站直了身子。
他把深吸的一口气缓缓呼了出来。
视野里有些模糊了,他知道钟隐月说的都是真的。
他感受得到灵气在流失,他知道没多少时间了。
只要再被白忍冬手里那吸人灵气的旁门左道的法子缠上一次,他就会失去维持人形的法术根基。
到了那时,他会在这里,在全仙修界的眼皮子底下,变回兔子。
那可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。
不知是想了什么,沉怅雪吃吃地笑出声来。
他几乎看不清白忍冬的身影,但忽然听见了白忍冬的声音。
“师兄怕是吓傻了,”白忍冬声音冷冷,“玉鸾长老要您快些投降呢。沉师兄不是向来最听话了吗,请吧。”
显然,他笑的这两声令对方十分不快。
沉怅雪知道他会不快,倒也没多意外。
一旁的忘生宗弟子也压低声音道:“沉师兄,恕在下多嘴冒犯。此次,您确实还是认输比较高明。”
忘生宗没有傻子,他看得出来白忍冬用了什么。
沉怅雪心中怅然。
他视线里都灰暗了许多。他望着视线里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,说不清此时心中是什么滋味儿。
他忽然想,原来做到这个地步,也是没办法赢的。
他已经做得如此多了,他拼了命地想从泥沼里爬出来,他想离开被人喝血吃骨吞食的命数……可到头来,这些人还是算计了他。
他们还在算计他身上能吃的地方,他们还想让他把所有的,能献出来的,全都上供给白忍冬。
即使不是抽骨剥皮,也依然……
沉怅雪沉默了很久,始终没有说话。
钟隐月望着他沉默,又看看系统面板。
已经只剩下一分钟不到了。
钟隐月急得要命,忍不住再次出言劝阻:“阿雪!你……”
“师尊。”
沉怅雪忽然叫了他一声。
钟隐月喉头一哽,话停住了。
台上的沉怅雪手上用力,按着剑柄,站直了身。
“世道当真不公啊,师尊。”
沉怅雪声音惆怅,说完了话,才侧过头。
钟隐月在他望过来的目光里愣住了。
沉怅雪神色无奈,意味深长,像是早知自己将死的命数,虽说心中不愿,但也不得不认了这其中的无可奈何。
钟隐月正愣着时,沉怅雪突然拔出插在地上的听悲剑。
他往前一低身子,突然冲了出去。
台上台下立时大惊。
钟隐月一瞥面板上的倒计时。
只剩十余秒。
钟隐月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。他再抬头,沉怅雪已经杀到了白忍冬身前。
白忍冬反应过人,立刻抬手,意欲格挡。
沉怅雪抬手一剑击出。
那剑刃上水光如火般迸裂,来势汹汹。只听一声震响,伴着剑风狂卷,碎裂声也一同清脆响起。
台上的忘生宗弟子察觉异变,立刻跳起后撤,落到鼓边。
风浪翻涌,沉怅雪手中剑尖击中白忍冬抬起格挡的诛生剑的剑身。只见那雷光披身的剑身上,沉怅雪的剑尖所指之处,突生一道水光裂缝。
那柄万年秘境的上古好剑,剑身上的裂缝眨眼间扩大,碎裂至整个剑身!
终于,诛生剑无法格挡,在水灵剑气的攻击下炸成无数碎屑剑片,砰地炸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