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睡哪?还有床吗?”
“有床,但没被褥,你晚上跟我睡。”
煤炉在小厅,我磨磨蹭蹭倒水洗漱,感觉你像一个绊脚石,我心无杂念时,你就会跳出来。
我走进卧室,你已经躺进被窝里,我把外套和裤子脱了挂在衣架上,准备穿着毛衣线裤睡。
“脱了,”你说,“不要穿着衣服上床。”
你之前分明没有这个习惯,总是和衣而睡。
你看上去脸色苍白,像很冷。我不想惹你生气,便按照你的要求脱,脱了毛衣还不行,还要脱,一直脱到只剩一条内裤。
我冻的只打冷颤,皮肤收紧。你说:“全脱了。”
我们一起洗过澡,不是没有在你面前脱完过,但在你的注视下一点点脱,我感觉到羞辱和无措,站着不动,身体一阵阵打冷战。
你突然掀开被子,紧绷着脸从床上下来,伸出手要帮我脱。
台灯和加热器发出的光下,屋子里是暖黄,你的身体是雪白。
什么都没穿。
我一只手去拉内裤,一只手捂鼻子,慌乱中一滴鼻血滴到你手上,你才停下来,从衣柜里抽出一条长手绢给我,“头抬起来。”
头抬起来就看不见你了。我捂住鼻子,把你推到床上,“你躺进去,不然会一直流。”
你发出一丝气音。
我一只手披上大衣,出去倒水。鼻血其实很快就止住了,我站了一会儿才洗,想你刚才明明表现出怪异的癖好,伸向我的手却又抖的厉害。
白色瓷盆里的水变成粉红色,我拧了拧手绢,搂紧大衣进卧室,给你擦手上的血渍。问你,“你为什么这样?”
你不说话,睫毛挡住眼睛。让我脱衣时的冷酷变成了可怜,露出的胳膊上汗毛立着。
我把手绢挂好,掀开被子躺进去,我身上已经冻麻了,你靠过来,脚踩到我小腿上时我才感觉出一点热。
你从我后背抱过来。
收音机播完节目发出电台空白的轻微刺啦音,雪夜气流擦过窗户发出隐隐呜鸣声,默然寂静。
陈景同,那天开门之前洗澡了吧?被窝里一暖和,稍微呼扇一下就全是香皂味。
你伸手越过我,把台灯关了,然后把我转过来。我眼睛还没适应黑暗,就听见你说:“褚长亭,你不是爱我吗?我现在让你爱。”
你把爱与欲望混为一谈,我也没有分辨的智。但是,你说话声音是哑的,被窝里明明很暖和,你身体却在战栗。我稍微弓起身体,不想流鼻血那种事再发生。
我一动,你立刻跟上来,跟我贴在一起,声音更哑了,“怎么?不爱了吗?”
我说:“爱的,我爱你,永远爱你。为什么这样?”
你嘴巴也贴上来,“你不想吗?”
我怎么会不想呢,虽然肤浅,但欲望是本能。可是,我从你的声音中听到的既不是爱,也不是欲望,而是献身的悲壮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