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姐妹还有舅家那边也看他们落魄了,没了以往的亲密,甚至因为怕被拖累做出一些事来和他们划清界限。 那几年,几家人都过得艰难,一直到孟广德带着十五岁的孟添外出打工,日子才慢慢有了点起色。 不过因为当年的事,孟广德不管和本家兄弟姐妹还是舅家那边,都有了隔阂,来往走动也少了,才年初五,他们家走亲戚宴请已经都弄完了。 孟添到的时候,一家人正吃午饭。 和顾家那死气沉沉,压抑的气氛比,孟家氛围要好的多。 屋子里放着电视,正在唱戏,桌子上总共一家三口吃饭,却吃出了十来口人的感觉。 其中孟龙的嗓门最大,正抱怨孟二婶李巧银没把上午孟二叔在街上买的烧鸡切来吃了,只能吃红薯剩饭和白菜粉条。 李巧银坐在桌边怼他:“白菜粉条怎么了?家里困难那两年,你连白菜粉条都没得吃呢!” “赶紧给我吃,不吃就给我下桌,你坐的位置正好挡着我看电视了!” “亲妈,你可真是亲妈!” 孟龙一脸不满,“你对我姐我哥怎么不这样?” 李巧银白他一眼,“你要能和你姐一样,考不上大学也能考个会计证,或者像你哥那么出息,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都行。” “.......那倒是不用,当少爷就成了!” 孟龙接一句,扭头看到孟添,他眼一亮,立即喊了他:“哥,你回来了!” “快,把那只烧鸡切出来,你大儿子回来了。” 孟龙迫不及待的催一声,李巧银听得想打他,“吃你的粉条吧。” “还不快给你哥拿碗筷去!” “我去切肉。” 李巧银说着,赶紧起了身,不止是切肉,还要煮点饭。 她节省惯了,早上孟龙去喊孟添吃饭人没在家,中午她烧得简单,菜是昨天大女儿孟晴和女婿外孙回来吃剩下的一些菜,一碗咸菜炒腊肉,一碗白菜粉条,再一盘孟二叔下酒的花生米,饭是早上剩的饭再焖了点红薯进去。 “不用了,二娘。” 孟添看一眼桌上就知道什么情况,他伸手拦了李巧银。 “我吃过了,我过来是有事要和二叔二娘说。” “有事?什么事啊?” 李巧银愣了愣,边上孟二叔也放下手里的酒碗,看向了侄儿。 当年孟家出事,对侄儿孟添的打击很大,几乎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人,感受到人情冷暖,来自亲妈的抛弃和背叛,让他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,不愿意再多相信人。 十岁大就开始一个人生活,早早自立,也不再接受旁人的帮忙,连他最亲的二叔姑姑给他送粮他都不收。 他们喊他到家里吃饭,都是孟龙孟悦提前去说,他没办法拒绝才上门,这还是他头回说找他们有事说,李巧银有些好奇是什么事,看孟添还站着,又招呼道他: “坐下说。” 边上孟龙比较有眼力见,顺手把边上一张长凳拉了过来。 “哥,你快坐!” 看孟添手里还提着东西,又好奇的看了眼:“哥,你还买了东西?给谁的啊?” “都是些什么?” 边上孟二叔孟广德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却皱起了眉山:“你这又是买来给哪家的?” “我不是给你讲过?孟家你走一走你三爷爷家就行,别的家不需要理会。” 孟广德受大哥照顾最多,他对大哥敬重,对大哥唯一的侄儿也看重,当年要不是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,他也不会让孟添初中读完就不读 了,和他出去闯。 这些年他最有愧的就是当初大哥走了,他没能承担起养侄儿的责任,让他沦为了一个打工仔,每天在工地上风吹日晒的受苦。 今年侄儿回来,一改以往的节省,各种大手大脚花费,东家送礼西家窜,让大家都以为他们在沿海发了财的行为,更让他糟心。 发财。 他倒是想。 沿海机会是多,但他们是外地人,人生地不熟的,刚过去那两年连人家说的话都听不懂,也没多高的文化,许多活都干不下来。 在桥洞底下蹲了大半个月才找到工作,有个落脚地。 但也不是多好的工作,在余暨山上背石头,每天肩膀勒出血。 那活他们干了大半年,到学会余暨土话了,他才换了份给人收鸡毛鸭毛顺便收点纸板破烂的活儿。 赚得比以前多些了,但也是个脏活累活,每天担着挑走街窜巷,脚上起泡也不能停。 侄儿还算出息,看人家造房子,他跑去当小工跟着学,晚上自己找空地练,这些年自学了泥工,木工,电工,还借着帮他收鸡毛鸭毛搭上一个羽毛厂的主管,从他那儿拿到个夜校进修的推荐名额,拿了张高中毕业证,又在学什么建筑。 因为学的多,懂得多,总算被一个大包工头看中,去替他管那些顾不到的小工地。 但闹不住人倒霉呀。 帮人管工地三年,就头一年挣了点钱。 第二年跟那包工头一起出门要债,债没要到,还受了场无妄之灾,出歌舞厅的时候碰到一群人干架,混乱间替那工头去见世面的儿子挨了一刀,人差点没了命,躺床上休息了大半年。 工头还算有良心,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营养费,误工费也承诺等年底一次性结清。 只是,这钱没能拿到。 老板出车祸没了,一个大摊子丢给了他只会吃喝玩乐的儿子,半年功夫,手上的工程工人都被撬走一大半。 原来市中心的一些大工程全部丢完,只留下一些边角不赚钱的郊区小工地。 就这些小工地也出问题了,好些没拿到工钱,工人半年预知钱拿不到,罢工的罢工,别处干的别处干。 到过年了,工地上就剩侄子和几个外面不好找工作的小工,就这样,他们也没拿到工钱。 死不要脸的,还哄侄子,把他老爹的大哥大给了侄儿,说什么他一定能度过这一难关,明年开年指定有钱,还说什么侄儿救了他命,就是他亲兄弟,今后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 个二皮脸的骗子,说了半天就是没钱给工钱。 关键侄子这个大傻子还信了。 这次回来还打量着拉些人过去帮忙工地复工呢。 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大个阵仗,搞得人人都以为他发了财,不少人找过来想让他带着去沿海。 还好他给拦了,不然这么多人带出去要挣不到钱,臭小子不被打死都要被打残,今后也别想回这盘山村了。 只是臭小子这牛吹出去了,他还不好给他戳破了,名声臭了再想捡起来可不容易,臭小子还没娶老婆呢。 “不是别家的,给你和二娘买的,二娘前几天提的化妆品和你喝的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