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乐禾一把按在薛予蓁肩上,诚恳地求她:“师妹,求你,先别说话了。”
五宗大比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,薛予蓁平常总被许乐禾逗着玩,如今可算是找到机会逗他了。薛予蓁知道许乐禾作为浮鸢长老的徒弟肯定会被推出去参与比试,而这位许师兄最不擅长打架,平时练剑便懒洋洋的,也完全不爱听教习老师们讲的阵法符咒,遇见争斗时多数时候都秉承着打得过就打,打不过就跑的念头。
见平常乖巧的小师妹都学会打趣自己了,许乐禾略感心梗,挥了挥手,“算了算了,和你们粗俗之人说不清楚。”
子书珹折扇一展,道:“若是没记错的话,此次大比是由山雨门主办,要去一趟来安城了。”他看上去兴致一般,晃着折扇的速度都慢悠悠的。
薛予蓁不了解五宗大比,好奇地看向子书珹:“来安城如何?子书师兄在那有仇人?”
子书珹最是喜欢薛予蓁,要是其他人问他这些,便是理都不会理的,但此时这人笑得一脸温和,端正坐姿,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样子看得一旁的徐赠春连连白眼。
薛予蓁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乖了,叫子书珹心情都不自觉好起来了,也就将徐赠春的白眼抛之脑后,“来安城是不如何,山雨门可就叫人讨厌了。”
他刚说完这话,旁边的徐赠春兀的嗤笑道:“一帮子神叨叨的神棍。”
难得和她有相同的感受,子书珹只轻飘飘地撇了徐赠春一眼,继续说道:“虽说山雨门以机关术闻名,但门主却是个…”他停顿着,似乎是在措辞,“半仙。”
“半,半仙?”薛予蓁疑道。
聊起这些话题,许乐禾也不心梗了,接嘴道:“小风筝不知道吧?山雨门可没什么好名声。但凡是钱到位,什么事都能做。那些学来的机关术半数都拿去研究怎么杀人了……至于门主嘛,据说整天都在那算来算去的,算天命呢。”
薛予蓁细想了一下自己在宁沂秘境里遇到的两名山雨门弟子,看着是挺正常的,但想起两人本在一起御敌却莫名其妙地开始互殴,又觉得不好说,“天命,真的可以算出来吗?”
桌前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几秒,许乐禾道:“原本是没人信的,但山雨门的门主可是个要命的活计,包括咱们在内的其他四宗,宗主之位都是百年以上一换。但据我所知,山雨门的这一任门主才上任不过三十年,上一任更短,二十年不到就…”他耸了耸肩,比了个“死了”的口型。
“坊间传言,一说是山雨门门主在修炼什么邪术,每一任都会反噬而亡,另一说他们真的算出了什么天命,叫天道收了去了。”徐赠春接过话茬,道。
说起邪术,薛予蓁还是更觉得凌河药谷有问题,连魔族而篡灵术都搞出来,说不准背地里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上了魔族。想到这里,她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,下意识是摸索自己的颈间。手指触及到柔软的皮肤而非坚硬的玉佩,薛予蓁方才反应过来,自爹爹的魂灵替她挡下乌霜赤焰的一击消散时,玉佩便开始出现丝丝裂痕,她害怕哪天玉佩真的碎裂,就将它收进了储物囊里。
见薛予蓁一声不吭,三人也不再言语。
灵舟驶过堇衣镇时已是黄昏,薛予蓁出去找褚霁远。没走两步就看见他朝自己走来,问道:“要下去?”
薛予蓁一愣,笑着点了点头:“师兄了解我,有些话想说。”
褚霁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道:“去吧。”说完,他张了张嘴,似乎还打算叮嘱些什么,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。
距离上次来这已是一月有余,三个小小的坟包旁又冒出了不少杂草。薛予蓁的心情颇为复杂,她将伐邪放在一旁,挽起袖子,仔仔细细地拔草,一边拔一边小声的絮絮叨叨。到了最后,她也不讲究了,一屁股坐在地上,似乎是笑了一声,“改明儿,我寻些灵植来种在边上,来看你们的时候,说不准还能有些收获…”
晚间吹起了风,撩得发尾的小铃铛微微发响,就像是在回应薛予蓁的话一样。
“阿娘,爹爹,哥哥……”喊一声,就滚下一行泪,在褚霁远面前没流下的眼泪还是在亲人面前忍不住了,薛予蓁轻轻地唤着他们,“我还是这么没有用,倘若…”倘若小时候那么贪玩,多和阿娘学些招式,也不至于遇险时只能被吓到一动也不敢动,要叫阿娘伤害自己来保全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