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我的记忆里,义父一直都站在黑暗之中,戴着面具十分的低调。没有听说谁特别得到他的信任,也没有谁特别靠近他。我也没有发现他的任何破绽。”
周昭摇了摇头,“人不可能没有破绽,你是特殊的,他在你面前一定特别的谨慎。”
“没错,只要是人,就一定会有破绽”,苏长缨说道,“廷尉寺休沐那一日,我也见了义父,那天我闻到了香气,是一种墨香,后来夜里我偷偷潜入了满墨记,闻遍了所有的味道,但是没有找到符合的。”
周昭掏出那方匣子,用钥匙打开递到了苏长缨面前,“你看看可是这种香气?”
苏长缨将那帕子放到鼻尖轻轻一嗅,顿时变了脸色,“没错,就是这个味道,有墨的气味。”
闵藏枝是调香高手,他的鼻子格外灵敏,可以闻出具体里头有什么香料。
但是其他人,可闻不出来。
苏长缨能够闻出墨香,那是因为墨的味道很特殊。
周昭想着,又将那帕子包好,重新锁上了盒子揣入怀中。
她看了那匣子一眼,“这帕子的香味还很浓郁,我猜应该那一日,他也见到了义父。他意外地得到了那方帕子,便偷偷地将它藏了起来,交给了白十三娘保管。”
当时“陈季元”一定迷惘犹豫过,他有了爱人白十三娘,有了自己的孩子,甚至还有了很疼爱他的父母同兄姐,还有了在廷尉寺里的可以走在阳光下的日子。
“他应该猜到此去迷城,犹如荆轲刺秦,绝无归期,于是留了后手。关于陈季元,我不想多猜。
只不过我在想一个问题,为什么白十三娘被杀,而陈家人却能安然无恙?”
第255章 周昭的猜测
“顺着陈父的证词想,应该是他在廷尉寺门前掉落了绢帛,让李有刀或者是停在路边马车里的人瞧见了义父的画像。
他们按图索骥,找到了白十三娘,怀疑帕子在她手中,逼问白老鸨,杀死白十三娘。
但是这样的话,问题就来了。他们为了一方帕子,都可以痛下杀手,为什么却不对陈家人动手,然后拿走画有义父画像的绢帛。虽然只是一个身影而已,但于他们而言,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吗?”
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?
杀人如麻的人,可不会产生什么怜悯之心。
陈季元本身不过是一枚棋子,凶手不可能不在乎他妻儿的性命,却在乎他假父母的性命。
这不符合凶手一贯的行事作风。
“这很矛盾。是以我猜,李有刀并非是内鬼。他虽然看到了绢帛,但根本就不理解是什么含义,所以没有放在心上。那辆马车当中有人或者没有人,都未尝可知。
就算有第二个人瞧见了,那也应该不是内鬼。
换句话说,白十三娘那边暴露,应该是并非是陈家的缘故。”
周昭说着自己的推断,意外的觉得心头一松。
她以为自己可以泰然处之,一视同仁。毕竟在陈季元刺杀她的时候,她第一时间便可以反杀。
可到现在她才发现,她私心里是有多么不希望自己身边的那群人是内鬼。
上一个是陈季元,下一个她不希望是李有刀。
倘若李有刀有问题,当天晚上陈家就应该被灭口,绢帛被拿走了,然后他们立即对白十三娘动手,根本等不到今日。
周昭说着,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,“那么重新回到白十三娘被杀的案子。在出事之前,白十三娘安排了人去寻陈家父母托孤,甚至还提前做好了准备,让那条大蛇吞下了铁匣子,并且将孩子藏在了缸中。
她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,且她知晓根本就逃脱不掉。
这就是我一开始说的,凶手是他们的熟人,他们知晓自己对上那庞然大物,就犹如蚍蜉撼树。”
苏长缨认真的听着,将炭火盆子往周昭的面前推了推。
“你是想说,白十三娘,甚至是楼里所有的人,本身就是义父的人?”
周昭点了点头,“没错。”
她喜欢同苏长缨说案子,聪明人不用多做解释,便能同她想到一块儿去。
“你那义父虽然喜欢养细作,但并非行事不谨慎之人,杀了白十三娘不处理尸体也就罢了,为何还要留下那么多活口作为证人?我猜,在他们看来,白老鸨等人并不是证人,而是去给他们处理白十三娘尸体的人。
老鸨同打手处理一个花娘,这在那条巷子里,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。
铁打的白花楼,流水的白娘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