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深刻地明白,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圆满。
窗外春雨缠绵,屋子里的热情褪去大半。沈宴宁站在门边,偏过头去看他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去看他那张漠对众生的脸,忽然妥协一般,轻声说道:“孟见清,你过来帮我理一下头发。”
她刚刚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和链绳缠绕在了一起,脑袋以一个别扭的动作面朝他。
孟见清怔愣了一下,起身时动作还有些迟疑。
沈宴宁背对他,撩开半边头发,露出白皙的后脖,再往下一寸,就可以看到那些覆在她身上的所有痕迹。
孟见清慢条斯理地抽出一缕发丝,略带凉意的手指触碰到肌肤,她下意识打了个冷战。
“好了。”完事后,他贴心地把她的头发整理到身后。
闻言,沈宴宁抬头,从镜子里细细端详他们。
套间的试衣镜上方安装了软灯带,柔和的黄光投射下来,连人都照得无比柔情。孟见清那双冷寂的眼眸,仿佛被光所渲染,色泽温润,有种难以言说的动情。
沈宴宁看着他,眼神从未有过这样的认真:“孟见清,我们都先给彼此一点时间吧。”
孟见清:“嗯?”
她转过身,小心地对上他的视线,“时间是最公平的,我们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。”
“你还是想走?”
沈宴宁不说话。
不知过了多久,孟见清突然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,低头拉起她的手,说:“阿宁,我依然把选择权交给你,想走想留你自己决定。但是,”
环状的金属套进她的无名指,令她的心口一紧。
“阿宁,我们能不能试一试?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,放下骄傲和自满,往前走一步,直到爱意耗尽,彻底不爱。”
沁凉的春夜,沈宴宁把那枚戒指紧紧攥入手掌,像是世界里所有动静,所有声响都在倏然之间离她远去。
唯独心口那一阵清晰的跳动让她感受到此刻时间是真的在运动。
——那个时候,我或许不再迷恋你,而你也找到了属于你的圆满,到时,我们只给彼此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时刻,好不好?
孟见清捉了她的手,放在自己手心里,缓声对她说:“我们试一试吧?”
活至三十而立的年纪,他鲜少回头。回头意味着后悔曾经做过的事,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是会将人反复扼杀在一个轮回里的。
但不得不坦言,再面对沈宴宁,他决然没有那么潇洒,没有那么称心应手。如今抽丝剥茧地回过头去细想当年的那些事,才终于领会到,那时的她何尝不是怀着一种飞蛾扑火的心情,陪他走完一程。
沈宴宁还是不说话,只是看着他。灯光下,她一双眼睛死一般的沉寂,但那微微扩散的瞳孔还是出卖了她此刻不宁的心绪。
该说什么呢?
她一片茫然,只能任由大脑随意发挥说出心底最真实的答案:“孟见清,你很清楚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。”
——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你在红楼,我在西游。彼此过着不一样的人生,各自安好。
可爱情本身就是无理的,是蛮横的,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,迫不及待地冲向世界去感受生命。
“所以阿宁,”
春三月,一个温和的夜晚,孟见清眼底是熊熊燃烧的火焰,他说:“那我们就去把南墙撞倒,把自己拆开了揉碎了,看看我们能不能在一片废墟中找出一条路来。”
沈宴宁心中骇然,她觉得孟见清疯了,但那些常年压抑着的野性忽然在这一刻疯狂滋长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