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h1>第66章</h1>
蝰蛇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,他不断地用衣角擦去自己手心的汗渍。反复深呼吸几次,才终于敢仰起头去够门铃。
那道门太高,高得蝰蛇需要踮起脚尖,用力去够才能勉强碰到门铃。
门铃响了三次,没有人来开门,蝰蛇转头对着陈安尴尬一笑,说他们可能在忙,一定是在忙,让陈安再等等。
于是他们就站在那,从烈日高照等到夕阳西斜,又等到天边一轮残月爬上正空,才终于等到那扇高门缓缓打开。
一个omega被alpha搀扶着,站在门口,秦暮修敏锐地从他们脸上看出一闪而过的厌恶。
但他没说话,只捏着已经划了的糖葫芦站在一旁,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们。
蝰蛇一开始还很高兴,但还不等他张嘴,omega就先开了口。
说的,正是蝰蛇的身世。
omega说着,声音越发哽咽,甚至质问蝰蛇为什么还要回来。
蝰蛇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闪烁几下,隐约有泪光,但他憋住了,他垂手,牢牢抓着陈安,似乎这样,他就能心安一些,也更有力量一些。
终于,omega哭诉完了,泣不成声地倒在丈夫怀里。
蝰蛇看着自己的父亲,这个和印象里完全判若两人的人,突然觉得有些好笑,他还以为他至少拥有一个爱他的父亲不是吗?
可到头来,没有,什么都没有,怪不得……怪不得他小时候总听见父亲说起实验室的事情,怪不得除了实验室的事情,他什么都记不得,原来那些话只是他的父亲在看见他时,因为厌恶一遍遍地朝他撒气,把所有悲惨的遭遇都怪到他身上。
难怪……他总想不起来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语气,但刚刚,omega哭着指责他为什么要回来的时候,蝰蛇想起来了。
就是这样,他的父亲每次对着他撒气的时候,就是那种恨不得吃了他的语气。
但他或许是太渴望一份爱,所以自动给那些话加了一层滤镜,让它听起来慈祥又温柔,但事实……并非如此。
蝰蛇微微叹了口气,只问了omega一个问题:“我叫什么名字?”
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,那个绑了他的男人只会叫他畜生,或者小畜生,他只知道自己姓陈,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,好几次他从男人家逃出来想要去找自己的父亲,可路人问他叫什么,他却总答不上来。
后来他捡到了陈安,他也没有名字,蝰蛇总觉得,有了名字才算有归宿,于是他给取名陈安,这是他幻想中的自己的名字。
杀死男人那天,蝰蛇问了他父亲家住哪里,问了他是怎么被他绑走的,唯独没问自己的名字,他想等父亲亲自告诉他。
蝰蛇总觉得,要是他当时在聪明一点,记得自己的名字或许就不会一直回不了家。
但omega只是冷漠的从管家手中接过一张废纸,写了两个字,连同一叠钱,一起扔在蝰蛇脚边。
omega说,“拿着钱走吧,再也不要回来打扰他们的生活。”
蝰蛇没说话,只静静地看着自己脚边那张写了他名字的纸条。
破碎又凌乱的字体躺在撕得皱皱巴巴的纸上,显得格外刺眼。
一阵风吹过,秦暮修才发现,别墅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,而地上除了那一叠钱,写着蝰蛇名字的纸条也被吹到了自己脚边。
秦暮修低头,看清了那两个字。
蝰蛇什么都没说,只拉紧了陈安的手,弯腰捡起那一叠钞票,然后朝陈安笑了笑,“看吧,我就说能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,跟着哥准没错吧?”
然后,蝰蛇抬头,隔着月光看向秦暮修,骄傲地扬了扬头,“走,带你们吃好的去。”
三个少年走进月色里,再也没有回头。
秦暮修话音刚落,就感觉手背一凉。
低头一看,竟然是一滴眼泪。
“你……”秦暮修刚开口,宋远慰就忙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哑着嗓子说:“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是小苦瓜,怎么还有别的苦瓜啊……”
“那陈安的病要是治不好蝰蛇岂不是更苦了?”
“我那会儿要是醒着,一定让他多抽你一点血,万一不够用怎么办……”
秦暮修眸光沉沉地盯着宋远慰哭得泛红的眼尾,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,但唇角的弧度却不自觉微微上扬几分。
“会好的,”秦暮修说,“都会好的。”
宋远慰闻言,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,瞬间来了精神,一拍秦暮修的肩膀,把人往自己宽阔的怀抱里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