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的神情骤然骇人,甚至还显出一些被愚弄的愤怒。
“……只是想起一些关于郁娘子的往事,想与陛下说。”
“接着说。”谢临渊取了本奏折来看,似是她的事不值得单独抽出时间来听。
“微臣与郁娘子相识于建宁王府。那时逃离蒲州的马车上,她对微臣说,她宁死也不愿做建宁王的贵妃,因为她已私定了终身。她怕建宁王通天手眼,害她的郎君,才一直虚与委蛇。她还说她被抓回去时,绝望得想自我了断,但想到她的郎君还在等她,就忽然生出无限勇气,决心要逃命。后来她逃出建宁王府,与微臣结伴回白山镇时,臣问她,何时准备婚事?她说他还没提,可她心中已经认定是他了,这话绝不能与外人讲,她也怕被世人骂不知羞,倒贴货。可承认真心想在一起,就是卑微低贱么?”
易听雪说到此处,不动声色抬眼看去。
那奏折已经落在案上,天子的手僵硬地垂着,维持着拿取奏折的姿势。
她不敢直视天子的脸,也看不见他神情,唯有冷淡不带情绪的嗓音传来:“你在向她求情?”
易听雪道:“是。臣一直认为,郁娘子看似坚强,实际却是个很脆弱的人,她需要有人真心待她,从前是她的父母,后来是他的郎君,再后来是微臣和刘大夫。如今她失去了所有人,或许还恐惧陛下迁怒,不敢与任何人来往,微臣难以想象,她究竟能走到什么时候。”
那嗓音更淡了:“她行刺朕在先,你却凭空指责朕欲逼死她?”
易听雪垂首道:“陛下夺臣妻入宫在先。”
谢临渊冷笑:“是她背叛朕在先。”
“她从未背叛过陛下!”易听雪忽然扬声道,“就算当年那么多误会,她也没想过背叛!”
谢临渊猛地起身,怒斥:“薛廷逸,别以为朕真不敢杀你!她还没去江都就认得你了,刚离开朕就嫁给你,还敢说不是背叛!出去!”
他说完转身欲走,薛廷逸的嗓音忽然变得古怪而尖细,令他浑身不适。
“陛下,微臣是在建宁王后宅认识了郁娘子。”
谢临渊深深皱起眉,本想怒斥薛廷逸不知羞耻,将做男宠之事扯到金銮殿上,却听一阵束带抽解之声。
他一扭头,愕然怔在原地。
大理寺丞,新科状元郎薛廷逸,扯下七品朝服绣金绿袍,露出青青罗裙,藕丝衫子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