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昼夜不眠,去潞州五日的路程被生生缩短到两日,到潞州城中时,正是傍晚。
家家户户炊烟升起,郁卿背着一箩筐山里采的野蘑菇,左手提着一只叶娘子送的鸡,右手拎着一串乡人送的腊肠,哼着小调回到小院里。她这几天玩得可开心,与叶娘子们到处挖菌子,下小溪捞虾,爬树摘梨打桂花。
郁卿去厨房炖了鸡汤,坐在院中清理野山菌,有些被虫蛀过的就扔了。
院中燃了一堆火,她架起小锅来,丢入蘑菇,顺便掰了几片菘菜和一把面进去。鸡汤咕嘟腾起热气,她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山菌,烫得直哈气。
郁卿起身去屋中拿干净帕巾,一开门,黑影忽然闪过,吓她一跳。
她捂着心口,左右张望,分明没有人。屋中陈设也未变,只是窗扉被风莫名吹开了小小一道缝。
她没关窗户吗?
郁卿走过去扣好窗,接着她似乎感受到什么,像嗅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,直觉催促她缓缓抬起头。
这间简陋的小屋,根本没有遮蔽之处,因而一览无余。
房梁上,正坐着谢临渊。
“……”
她是不是吃野山菌吃出幻觉了。
怎么当朝天子上她房梁了!
似没想到她会抬头,谢临渊一脸僵硬望着她。
郁卿几乎想扶额叹息,全天下都是谢临渊的,哪儿不能去?以前他还半夜敲她的窗,潜进牧府与她夜夜私会呢。他什么事干不出来?
但方才他分明想躲的。
只不过她眼睛比较尖,直觉比较准罢了。
郁卿陷入沉思。其实她从来不信谢临渊能彻底远离她,所以才把话说得那么狠,就怕他又得寸进尺。
只要谢临渊不来打扰她生活,被他看两眼,得知几个消息也不打紧。
这次去山里玩,她也想通了。刘大夫比谢临渊更重要。他和易听雪都是她在世上仅剩的亲人之一。她不能因噎废食,被担忧绊住脚步,最后留下一生遗憾。
若谢临渊还想继续纠缠,那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就好了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