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临渊垂着长睫,刻意敛着眸子,让人不可窥见其中情绪。
执剑之手上,青筋如山峦起伏,被血覆满。
他前胸也染上大片血迹,郁卿在慌乱惊骇中,没有细看,还以为那是牧放云的血。因谢临渊背对着她,郁卿没看见牧放云最后的行刺。此刻与他僵持,才渐渐发现他胸口竟插着一柄匕首。
她心脏好似被一块石头击中,一时说不出话来,怔怔望着他衣襟上的血。
应该没事的,一时半会儿没事的。
谢临渊命很硬,他被她天天拳打脚踢,用剪刀扎过,用匕首扎过,刺过心口,灌过大量迷药,他自己平时也发疯不吃不喝不睡,到现在仍全须全尾,活得好好的。
“他是冲着我来的,你先让他下去。”郁卿语气中流露出恳求的神色。
她只想立刻解决了牧放云这个大麻烦,让他赶紧离开,不要再耽误时间了。
牧放云被按在地上,仍恨恨盯着天子,道:“向他求情只是白费力气!我一人做事一人当。”
谢临渊冷笑:“匹夫之勇,不堪大用。你父亲犯下的恶事,你满口不提,偏要拿剑责怪一介女流?牧峙实在养废了你,你自幼长在边关,却鲜少上阵杀敌,朕在你这个年纪,早就砍了北凉王的脑袋。活在朕的庇佑下,却还敢来刺杀朕?”
牧放云讽刺道:“那你还不是被我的匕首刺中?”
谢临渊忽然抿唇不言,下意识看一眼郁卿。
然而她却望着牧放云,脸上写满了惊恐和……恨铁不成钢。
仿佛在遗憾牧放云没有刺杀成功。
她心心念念都是牧放云,最爱和牧放云一起在敕勒川上的日子,要牧放云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。哪怕牧放云刺杀失败,也要第一时间为其求情,却不肯分给他一丝一毫的目光……
“带他下去。”谢临渊面无表情,平声道,“若让朕再看见你一次,绝非今日这么简单。”
两侧侍从犹豫片刻,缓缓卸力,让牧放云勉强站起来。崔大将军已满头大汗,恐陛下牵连于他。然而陛下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转过身,挥手让众人下去。崔大将军速押牧放云出府,封锁了玉江园,去请御医和柳内官来。
牧放云还想说什么,被崔将军立刻捂住嘴,低声威胁:“若非郁娘子,你早就没命了!还不快走!”
牧放云悻悻闭嘴。
眼看麻烦事终于解决,郁卿顿时松了口气,一扭头,谢临渊竟走到长廊中去了。
“你要去哪里?”郁卿追上来,要抓他大氅角,被他一把甩开。
谢临渊冷冷瞪她一眼,捋平衣袖,继续往前走。
郁卿气得眼前模糊:“你胸前插着一柄刀,还要乱走吗!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吗?”
这个人没有痛觉吗?
谢临渊停下脚步,背对着她,淡漠的声音传来:“滚出去。”
郁卿仿佛听见理智崩断的声音,忍无可忍,上前要把他按到长廊边的坐栏上:“你现在受伤,我不跟你计较,等你好了我把你头锤爆。”
谢临渊对她大不敬的态度极为不悦,恶狠狠地挥开她的手,郁卿扯着他的大氅往前拖,谢临渊立即抢回来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