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不懂,还有不甘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他对此表示理解,可他早已将自己的私心向你和盘托出,却没能从你那获得同样的坦诚。这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,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。
那只手扼得你近乎窒息,终于,你放弃了抵抗。只将在厄特加尔要塞中发现陌生文字的经过告诉了他,希望能以此获得保持沉默的权利,可埃尔文却在听完你的叙述后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“抱歉,可关于您想知道的那些事,我真的……不能说。”
你略微强调了“不能”二字,希望他能由此明悟你的苦衷,却也知道这件事发生的概率约等于零。
“如果我的做法令您觉得可疑,那我愿意接受除招供以外的任何调查。”
“只是我恳请您回想一下,自841年加入调查兵团以来,我是否有做出过任何损害兵团利益的事?”
“如果九年的共事仍不能打消您的疑虑……”你咬了咬嘴唇,竟无意中咬出了一丝血迹,“那就请您看在尤利西斯和雷洁德的份上,别在逼我了……”
你搬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,埃尔文眼神一滞,半晌后才疲倦地叹了口气,摆了摆手示意你可以离开了。
直到你的背影从门后消失,屋里的男人才慢慢踱回办公桌前。秋季傍晚的最后一丝残阳重达千钧,那残阳压在他的肩上,使他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。
不能说,为什么不能说?
是因为不相信他?还是因为不相信他会相信你?
“尤利西斯……雷洁德……”
埃尔文喃喃自语着,将桌上的绿皮笔记本随手一翻,恰好就是记录着你信息的那一页。不知是不是光线阴暗的缘故,那本已经看习惯的密密麻麻的关系网,此刻竟刺得他双眼生疼。
原来,连接他与你的纽带始终是金钱维系的利益关系。
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?
既然如此,那股油然而生的失落感,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?
在信息页的边缘,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,安静得躺着两个被他划去的字母。
l、o——那是不久前试用你赠送的钢笔时,他随手写在一边的。当时他想写的是“loyay”——“忠诚”,后来觉得太过功利,便几笔将其划掉了。
“为埃尔文·史密斯献出心脏。”
那声断断续续的誓言似乎近在耳畔,其中藏匿着某些他一直装作不懂的情愫。埃尔文苦笑一声,感叹着原来你曾经还说过那样的话。
鬼使神差的,他再度拿起笔,于那两个被划掉的字母下方,重新写上一行小字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