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觉得如果我当时没写句回绝的话,如果没有默认那个谎言,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。
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觉得钟在变了。
从前钟在对她,从来没有这么拐弯抹角过,叫她的名字,给她奖牌,一切都坦荡大胆,以至于陈雾圆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的喜欢。
不会是像现在,扯一大堆理由,忽冷忽热,隔着好多屏障。
陈雾圆的脊背弯下去,涩感涌上眼眶,就几十秒,她洗了把脸,平复心情,让自己不要露出太明显的异样。
陈雾圆关上门出去,钟在回头看她,目光像轻薄的雪,很淡,但日积月累,似乎落在身上也变的很厚重。
反正就这一个眼神,陈雾圆大概知道他看出来,也没有再强装没事人,过去说:“刚才想起我爸了,我过来的时候和他吵了一架。”
可能也不算吵。
钟在嗯了声,没问什么,安静地听着,又给她添了杯饮料。
陈雾圆说:“其实我本来跟他就有矛盾,所以他高一的时候才想让我出国,让我走远点。”
刚开口,陈雾圆就后悔,对于钟在来说,高一的事情应该是根刺。
钟在算得上平和地说:“嗯,我知道。”
他确实知道,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,当时他也问过陈雾圆。
陈雾圆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,沉默地吃了会饺子,低声说:“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,对不起钟在,当初我家里突然要让我出国,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回应,才让你别给我些解析了。”
她说完,又道谢:“当时,谢谢你。”
钟在整个人弓在椅子上,就跟没想到今天自己会提起过去的事情一样,也没想到她会直白地说起这些事。
其实钟在经常能回想起高一的事情。
解析一开始他就是写着玩的,那天陈雾圆数学考得很差,被老师叫过去训了一顿,回来心情不好。
本来钟在打算直接给她讲题,但当时陈雾圆明显对自己有点抵触,每次他一转身就能看到陈雾圆弯腰假装系鞋带,还挺好玩的。
钟在就给她写了解析,用左手写的,字有点丑。
陈雾圆当时没看,皱皱眉,也没扔,直接放在一边了,这个反应在钟在看来有些奇怪,要扔就扔,要看就看,你不看每天叠得整整齐齐地想干什么?
钟在就一直给她写,反正他写作业也快,无聊就写几张。
隔了一段时间,陈雾圆还给他衣服之后有次月考,她又考得很差,才认真看解析,钟在字真的很丑,一开始是为了逗她,字写的龙飞凤舞。
陈雾圆半天看不懂,大概是真气了,有天晚自习,钟在第一次听到她在课上低声抱怨:“能不能写的好一点,都认不出来。”
这话说给谁听的显而易见。
哦,原来你知道我是谁,钟在想。
双方都清楚的事,报不报姓名也不要紧,钟在写完就往她课桌里一塞。
持续了一个多月,到后面陈雾圆让他不要给自己写解析了,钟在当时还疑惑为什么,结果没过多久,就听楚榆星说陈雾圆要出国。
钟在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,这也合理,他和陈雾圆又没什么关系,别说是最后一个被通知了,他甚至都没必要知道。
如果没人告诉他,陈雾圆大概直到走的那一刻也不会对钟在说这件事。
追她的人很多,钟在是其中一个,显得无足轻重。
钟在想起后来在她课桌里看到的信,措辞一改往日的温和,严厉决绝。
“我已经说过了,不要再给我写解析了,谢谢你,但我不需要。而且,作为同学我还想提醒你一句,别仗势欺人了,是非对错大家心里都清楚,请你对同学保持基本的礼貌,也别在教室打架影响别人。”
在那之前,他确实打架了,和李仲明,将要和她一起出国的人。
陈雾圆过来拦他,怕他伤着李仲明,对他声色俱厉让他松手。
那一瞬间,钟在感觉像被人冲着心脏轰了一拳,闷疼,他时常回忆起,想让自己免疫。
但无论多少次,还是觉得有点难受。
挺后悔今天提起这事的,原本只是想安慰她两句,没想到陈雾圆又是善心发作,觉得他可怜了。
陈雾圆在看着他,钟在弓着背,扒了口饭,说:“没事,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“什么,”陈雾圆一下愣住了。
“我说没事,就当没发生过,”钟在直起身,灌了几口白酒润喉,一贯冷劲的声音因为喝了酒,有点哑,不知道说给自己也说给她听,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