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倒不是说她跟何惜文关系好,只是相较于陈平,陈雾圆还愿意与何惜文说几句话。
对于这次谈话,陈雾圆不想把这件事发酵成像之前报警的那次一样,双方亮筹码,评估利弊的较量。
在陈、何两家之间她有时候像在走钢丝,不想也不能得罪任何一方。
陈雾圆姿态放的很低,尽量把这件事的性质固定在“父母离婚,孩子选择跟谁”这种家庭矛盾上,说道,
“谢谢爷爷,您给我的东西够多了,我不好再要多。爸妈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商量吧,我作为晚辈,听从你们的吩咐。”
很客气谦虚的一番话,一切任凭吩咐。
爷爷敲敲扶手,目露欣赏,良久颔首:“既然你这么说,我会和你外公谈谈。”
又聊了一会,陈雾圆才下楼。
爷爷也跟着下来,他给陈雾圆拉了身边的一把椅子,餐桌上所有人都是一愣。
陈雾圆说了声谢谢之后坐下。
就这个瞬间,陈安染忽然觉得,有点,爽。
除了老宅,晚上何惜文还约了她,本来不是今天见面,但陈雾圆想想,觉得就今天解决比较好。
何惜文定的是一家预约制餐厅,氛围灯不算明亮,桌边放着鲜艳欲滴的花草作为分隔遮挡。
陈雾圆晚上吃过饭,也没有胃口,慢慢嚼着一块鹿肉。
何惜文问:“今天回去和你爷爷聊了什么?”
“房子,钱,”陈雾圆说。
“你答应了?”
陈雾圆摇摇头。
何惜文问:“你对这些不感兴趣?”
陈雾圆没说话。
何惜文轻蔑地笑笑,说:“那是因为你现在有才敢这么狂,多想想自己的钱是哪里来的。”
“我没有不感兴趣,”陈雾圆侧身拂了耳边的碎发,说道:“妈妈,你能帮我查个人吗?”
“什么人,和你什么关系,叫什么名字,”何惜文问。
“钟实才,一个同学的父亲,”陈雾圆说:“之前住在苏城,进过戒毒所,后来不知道去哪了。”
何惜文打量着她,一针见血:“男同学的父亲,你爱他?”
过了半晌,陈雾圆出乎意料地点点头。
她今天连续见了爷爷跟何惜文,尽管心里有所准备,但还是有些疲惫。
也不想再否定什么。
何惜文冷笑一声,直白地说:“我给你漂亮的脸蛋,身材,钱,你去给我爱一个家长进过戒毒所,还不知所踪的小男生,陈雾圆,你昏头了。”
何惜文拒绝说:“这件事我帮不了,我之后会去送你出国,这次藤校、牛津随便你选。”
她喝了口红酒,再次说道:“我不管你这些年纪轻轻的爱,过了一两年再深的感情也会忘记,到时候你会遇见更多的选择,就像当时的我一样。”
似乎是因为之前刚和钟在谈过这个问题,陈雾圆没有太多辩解的心思,也说出不来长篇大论。
她跟何惜文碰了下杯,轻薄的玻璃酒杯中红色的液体摇晃着,陈雾圆如实陈述说,
“妈妈,你从小到大,没有了解过我。”
你不懂我为什么执着,为什么不回陈家,你也从不过问我身上为什么有伤。
每当他举起手的时候你都视而不见,所以你从来不懂,爱对我说是一件多稀缺痛苦的事情。
陈雾圆纤白的手指轻撑着脸,她穿了件白绒色的外套,柔软的皮草领衬着脸颊,发色如金,十六七岁,正是青春风华的时候。
也就是在这时,何惜文才发现她长得和自己年轻时有些相似。
可能是店里的环境就适合说一些感情深入的话,陈雾圆说:“我再也不会像爱他这样去爱任何人了。”
“正如你所说,我得到钱很容易,你,陈家,将来我自己也会赚。”
“我需要钱,也需要爱。其实妈妈,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家,但可能人总要有归处,没人给我,我就自己找。”
她每多说一句,何惜文的嘴唇就更加抿紧一分。
“我不想跟你多说这些,你也不用跟我来这套感情牌。”
何惜文脸色紧绷,说道:“你恨我,也不想跟着我我知道,但陈雾圆,我还是那句话,想想你的钱是怎么来的。”
陈雾圆点点头,说我在想。
餐厅里听到细碎的杯碟碰撞声,清脆不绝。
何惜文重重地撂了下酒杯,说道:“我帮你这一次,但我丑话说在前,玩玩可以,谁都有玩心,其他免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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