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本来这句没指望陈雾圆回答,但过了片刻,陈雾圆点头。
钟在有些错愕地他抬眼,嘴角微微上扬,勾出笑意,他手撑着门框问:“那我进去给你做?”
嗓子有点哑,应该确实是感冒了。
陈雾圆没有接蛋糕,也没让他进来,很有针对性地说:“你感冒了?别传染给我。”
钟在:“……”
他解释:“不会传染你。”
陈雾圆问:“你说不会就不会?”
钟在把蛋糕递给陈雾圆,笑着说:“要不这样,我明天去医院看看,看好了再来给你做饭?”
陈雾圆没管他,心想你看不看病和我有什么关系,她正要关门,钟在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的手把蛋糕递给她,
“我让他们少放了奶油,你觉得腻就少吃点。”
“……”
*
第二天陈雾圆上完课,心理医生询问她有没有空,邀请她去一趟咨询室。
陈雾圆这半年因为在忙学业和工作,一共才去过两三次,她想想,还是和对方约了时间。
下午三点,在学校附近的医院。
咨询师十分年轻,而且精通中文,见到陈雾圆的第一眼先给她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,夸奖道:“你今天非常漂亮,活泼珍贵的宝石绿。”
陈雾圆今天穿着一件淡绿色的开衫,她微笑着点头道谢:“谢谢。”
坐下咨询师照常问了她最近的睡眠情况,情绪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波动。
陈雾圆想了一会,身体微微前倾,双手叠放在桌上,迟疑着说:“有。”
以往咨询师问这个问题,她的回答都是没有,咨询师抬眉,循循善诱:“是学习上的事情?”
“不是,遇到了以前的朋友,”陈雾圆摩挲着自己的手指,不知道该怎么说,但还是强迫自己说出来了:
“算是我的前男友,他来费城找我,可能是想复合。但是我们之间还有一些问题,我现在很难做出选择。”
咨询师耐心询问:“问题,出轨?”
“no,”陈雾圆摇摇头:“sorry,我不能对你如实相告,但绝非底线问题。”
咨询师轻柔地问了一个大胆的问题:“当你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感觉到欣喜还是胸口沉闷感到烦躁呢,你还爱他吗?”
陈雾圆无法直接回答这个问题,低着头思考,她扎着头发,只有耳边些许发丝垂落。
这么久的咨询治疗,咨询师也大概了解陈雾圆的性格,尽管她有很多事情难以说出口,但陈雾圆总会很快地告诉她答案,告诉她:“抱歉,我不能说。”
她完全掌控着自己的痛苦和难以言说,并在大多数时刻坦然地直视它们,在广袤的自我世界中找到了一种病态的心理平衡。
——尽管痛苦,却依旧强大。
过去仅有一次提问她思考了许久也没有给出答案,是在咨询师问起她是否有爱人时。
这次,也是因为此事。
她只有在关于对方的问题时才罕见茫然,不知所措,仿佛对方是超越了痛苦的存在,既打破了她的自我平衡,也给了这个强大斑驳的世界带来了独特的,新鲜的感受。
让她体会到除平淡、习以为常之外的情绪。
这份独特的体验是她平静封闭的世界里唯一的裂缝,也或许,会成为支撑她重塑平衡的力量,让她以更加健康,更加幸福的方式去面对生活。
陈雾圆没有回答,咨询师滑动转椅,说:“或许你已经有了答案,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穿除了黑白灰意外的彩色服饰,sobeautiful!”
陈雾圆垂眼,衣袖的绿色映入眼帘,温和的色调柔嫩清新,她心脏缓缓地收紧。
咨询师的声音很温柔,像流淌的月光安抚着:“当我们迟疑不决时,关注未来比关注过去更加重要,过去已经既定,未来还可以改变。
“亲爱的,大胆面对生活和内心,你如此的聪明,应该已经有答案。”
室内安静,植物独有的清香沁润肺腑,陈雾圆拂了下耳边的碎发,点头,说:“谢谢。”
*
陈雾圆下午回家,家里没人,孙沫音今天会很晚才回来。
她进了房间放下包,目光瞥到放在桌上的那份信,思忖一会,想起咨询师的话。
“未来比过去更加重要。”
她扯掉发圈,还是拿起信。
房间里安静无比,陈雾圆动作轻地坐在椅子上,在久违的宁静中拆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