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郑恬进去拿了一瓶水,她踮脚递给钟在。
钟在对小孩非常有耐心,弯腰问:“给我的?”
郑恬点头:“给你的,哥哥。”
钟在困惑地扬眉,干脆蹲下来问她:“你妈妈不是让你叫我舅舅吗,怎么叫我哥哥?”
陈雾圆走过来听到这句话,也猜到了面前的小孩是谁。
她第一次见郑恬,小女孩除了皮肤白一些,带着遮阳帽看着和健康人差不多。
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有些不好意思,她仰头又看刚才走过来的陈雾圆,陈雾圆也蹲下,指着钟在笑着问她:“为什么要叫他哥哥?”
陈雾圆的亲和力显然比钟在要高,郑恬说:“因为,因为叫舅舅,哥哥会不高兴。”
小孩子的心灵最单纯,虽然什么都不知道,但也能感觉出来钟在不爽。
陈雾圆的脸上的笑淡了些许,她偏头看向钟在。
钟在伸手捏了捏郑恬的脸,替她扶正歪掉的帽子,十分耐心地说:“哥哥没有不开心,进去找你妈妈吧。”
郑恬进去,钟在上车后有些沉默,陈雾圆握着方向盘问:“你心软了?”
“没有,”钟在摁了几下后颈,不知道想起什么,说:“这小孩挺善良的。”
像她当年。
虽然他嘴上这么说,但陈雾圆知道,钟在心软了。
他说别人善良,其实善良的那个人是他自己。
钟在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尽他最大的可能去帮助别人,即使他经历过这么多痛苦,却仍旧保留着健康善良的本色。
相貌好,学习能力强,有能耐,一步步从社会的最底层混到如今的地位,连钱培平都要和他搞好关系。
还能初心不改,没有性格扭曲,钟在也是够奇葩的。
陈雾圆点点头,没有多说,果不其然,还没过两天,钟在就给她打电话,说想去医院做配型。
陈雾圆说:“你没必要告诉我,我又不是你女朋友。”
钟在笑了几声,低着嗓音,非常软地说话:“没有办法,她叫的是哥哥又不是舅舅。”
“……”
陈雾圆就烦他这种随便扯个理由的行为,沉默几秒,也叫他:“哥哥?”
钟在:“……”
钟在笑个不停,他又压了点声音,像轻轻撩拨大提琴音弦时的回声,又沉又磁,
“我晚上去接你吃饭好不好,哥哥开车接你。”
“……”
陈雾圆说:“钱培平回国了,我晚上要陪他去吃饭。”
然后直接把电话挂了。
但配型的那天她还是去医院了,配型很快,到窗口前抽血,然后回家等结果就行。
当天钟灵她们全部都过来了,抽完血钟在就走了,正要上车,时候王绣从里面出来,递给钟在一件外套,说给他。
“妈也没给你买什么,一件外套你穿上。”
钟在没接,他手搭在车窗沿,陈雾圆坐在他副驾驶。
停车场这边没有遮挡物,烈日炎炎烘烤着大地,车内开着空调,外面却炽热无比,钟在开着车窗,处在冷与热的边缘。
他想的是,一晃眼居然也这么多年了。
今年他二十二,再想起过去却像是上一辈子的事。
王绣比当年显得更加年轻,这些年她们过得不错。
没别的好说的了,钟在说:“我不收你拿回去,一件衣服我又不是买不起。我做了这个配型不为你们任何人,不管配型成不成,就当我还恩了。你生我,我也没说对不起你,当年的事情我理解。”
王绣说不出来话,车辆没启动,钟在空转了下方向盘,阳光落在他脸上,给他的眉眼平添了几分亮色,钟在接着说,
“咱们母子一场,是缘分浅。外面太阳大,你回去吧,从今往后,我不认你,你就当没生过我。”
……
车辆驶出医院,平稳地行在马路上。
下午一点多正是热的时候,路上车辆和人都很少,路两旁的梧桐树长得茂密高大,片片树荫连在一起,汇聚成遮阳地。
往前开,车辆停在红绿灯口,钟在侧过脸问陈雾圆:“晚上想吃……”
话还没落音,陈雾圆猛然迎身抱住他。
她的怀抱温暖,身体柔软,却像是能承接所有的情绪。
——痛苦或者是孤单。
片刻的失神后,钟在紧紧地回抱着她,他一手揽着陈雾圆的腰,一手牢牢地扣着她的肩骨,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