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视里播放着舒宁最爱的节目,主持人用活泼天真的语气问身边的小朋友:“这道题是不是很简单呀?”
一点都不简单。
这道题……陆渊澄轻缓地吸了口气,视线不由得飘忽起来,从陆先生发顶跃向空中——那里是水晶吊灯,陆渊澄小时候就害怕它会突然掉下来,不知道陆茂溪坐在茶几旁听陆先生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这样的隐忧,但他想答案大概率是否定的。
违和的地方太多了。
这栋别墅里和陆茂溪有关的痕迹……都被人抹去了。
“爸爸。”他出声,“你是想来找我代替陆茂溪吗?”
电视里爆发出一阵哄笑,主持人笑得前仰后合,去捏小孩的脸,“你真是太可爱了。”
陆先生笑不出来,他面色沉了下去,“这是什么话?”
“你们都是我的儿子,何来一方替代另一方的说法。”他顿了顿,“是陆茂溪自己不争气,我才会放弃他。渊澄,你不一样。”
“哪里不一样?”
吊灯光晃得陆渊澄眼晕,他索性也坐到地毯上,隔着茶几和陆先生对视,毫不避让:
“舒宁和陆茂溪很熟悉,舒辞大概也一样。他才是你原本寄希望要跟舒家联姻的人选。”
可惜陆茂溪成了弃子。
陆先生曲起的腿动了动,他站起来,试图走过来拉陆渊澄。
“你当我是傻子,当舒家也是。”
陆渊澄坐着没动,仰起头紧盯着他,“我以前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和妈妈在一起,现在我大概明白了。”
你们都是被利益腐蚀的鱼。
闻到饵料的味道就什么也不顾了,不停地前进、吞吃,从来不怕撑爆自己的肚子。至于角落里缺少养分而濒死的鱼卵……那从来不在他们的考量之中。
直到水都臭了,尸体腐烂,他们才急忙摇着尾巴冲过来。
“……不该让他们来的。”许久,陆先生颓然地坐在沙发上,吐出这样一句话。
陆渊澄重新转回去,看着他,“不管他们来不来,我都会说这些话。”
“还有,”陆渊澄停顿一下,接着道,“陆茂溪的痕迹没清理干净,鞋架上有他的拖鞋。”
而这些永远都清理不干净。
陆先生突兀地道:“其实你和舒辞接触一下并不吃亏。”
“你妈妈常年在国外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新的小孩,到时候你怎么办?”
他说得语重心长,眉心皱起一道纹路,叹息着,“你该为自己筹谋一下了。”
就算有再多不切实际的幻想,这一刻它们也彻底被消磨殆尽。
陆先生看到自己的大儿子笑了笑,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微小,似乎也并不发自真心,只是习惯性翘了起来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