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回去?” 萧念念指间在他胸膛上轻轻一划,毫不害臊地道:“不回,幕天席地,才是趣味无穷。” 最后四个字的语声又轻又慢,勾得人心神一颤。 江停云与她相处,向来从善如流。 她说要幕天席地, 他便解下法衣外袍,宽大的衣摆如云铺展, 覆上沾着夜露的草地。 她说站着也可以,他便托着她的…,将人抱离地面,让她更紧密地贴合着自己。 不是初次的肌肤相亲,萧念念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欢愉,身体如同被抛上云端,天与地颠颠倒倒。 就在她不知道身在何处之际,江停云终于舍得放开被吻得水光淋漓的红唇,将人放置在法袍上,一手托着她的后脑,将额头贴过来。 那一瞬间,萧念念的神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离,眼前景物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。 没有天地,没有声音和颜色,只有一片纯粹的、茫茫的混沌。 突如其来的错愕甚至压过了感官上汹涌的快意,她有些茫然地在这处空间之中“行走”了一段距离。 前方出现了一片小小的水洼,和她一样静静地悬浮在混沌之中,水面平滑如镜,光可鉴人。 甚至萧念念觉得那就是镜子。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,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了一个人影。 她自己。 真正的她自己。 穿着利落的工装短袖,高高地束起马尾,眼神中带着社畜的生无可恋,对无底线博眼球的厌倦和与之同流合污之后的麻木。 可明明她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浅绿色的法衣。 萧念念伸手想要触碰镜面,镜中的她也伸手,指尖相碰,有涟漪自那一点漾开。 水面和镜中人如同被抹去的画作,同时消失。 萧念念还没反应过来,忽然脑子一懵,整个人从头到脚甚至连灵魂都像是被细微的电流过了一遍。 一股前所未有的、极致的快感从识海中发起,瞬间席卷了她每一寸肌肤,每一根神经! 酥麻与战栗吞噬了所有的感官,让她只想沉溺其中永不复醒。 在这样灭顶的狂潮之中,她眼前似乎又闪过了江停云的身影,无数纷乱的画面碎片掠过——幼时修炼,少年孤寂,青年冷峻。 而其中的一大部分竟然背景是在一苇航草庐,里面都有着她的身影。 萧念念短暂走神了一下,他也能看见吗? 看见早高峰地铁里困意上头的她,看见屏幕蓝光前熬夜赶稿的她。 看见她为了流量密码绞尽脑汁地编造着奇葩烂俗的标题,看见她对着甲方爸爸的劣质产品面不改色地吹出三千字,看见她手机里那些从来没走过心的“亲爱的”。 ——看吧,江停云,这才是我。不是合欢宗楚楚可怜的弟子,不是送温暖的师叔,就是个庸俗的…… 普通人。 下一瞬,更汹涌的快意巨浪便将她淹没。 意识彻底沉沦,她根本想不起来身在何方,在做什么,甚至于连自己是谁都通通遗忘抛却。 直到身体和灵魂同时在剧烈颤抖,抵达欢畅的顶峰,萧念念才气喘吁吁地回过神来,如同溺水获救一般,涣散的目光艰难聚焦,看清了覆在自己身上的“始作俑者”。 江停云也在低头凝视着她,素来清冷的俊颜还残留着浓重的欲色,但目光已不再流连于她泛着薄汗的颈项和胸口,而是沉沉地望着她的眼睛,带着近乎朝圣般的专注与深情。 萧念念在他的注视下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,真是…… 太爽了! 她撑起身体,想亲他一下作为肯定和奖励。 就在此刻,一股寒凉刺骨的阴鸷气息毫无预兆地在神府深处炸开。 并非剧痛,却带着深入骨髓,冻结灵魂的阴邪与杀意,瞬间沿着全身经络急速蔓延。 所过之处,带起一阵似能诉诸于五感却又难以言明的绝望和冰冷。 萧念念吓了一跳,猛地从江停云身下挣脱出来,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 存放丹药的灵袋落在不远处的法衣上,或许嗨过头了,该吃一颗固本凝神的丹药下去? 她胡思乱想间,看到了江停云的脸,一张瞬间褪尽所有血色,写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与恐惧的脸。 他急闪过来抓住她的手,沛然雄浑的灵力如同洪流决堤,不顾一切地从腕脉处直涌上来。 萧念念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: 身材真好啊…… 等她忽然惊醒的时候,正见到太阳从山间跃出来,青白的天幕上霞光万道。 天亮了。 江停云就站在她对面几步开外,身上法衣穿得凌乱,束起的墨发也散掉了几缕,垂在肩头。最刺眼的是,左脸下颌处斜贯着一道深长的焦痕。 萧念念第一反应是气愤,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张脸! 之后才意识到什么,低头看见自己身上衣着更为潦草,只松松垮垮地系了件外袍。 环顾四周,昨夜缠绵的草地一片狼藉,长草倒伏,树木焦黑断裂,仿佛经历了一夜的激战。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,她迟疑地开口道:“我……” 江停云匆匆地闪身过来,呼吸急促,眼中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,微颤的手捧住她的脸,带着虔诚的急切狠狠吻住她的唇,仿佛要确认她的识念真的存在。 很快,又放开她,垂首抵上她光洁的额头。 感受到那样熟悉的神魂牵引感,萧念念想:“是不是该先说说话?算了,既然他这么急,纵容他一下也无不可……” 这次的神魂交融倒没持续很久,毕竟没有身体上的行动跟进。 很快,萧念念从失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,靠在江停云怀里缓了缓,有些凝重地说道:“我怎么觉得不太对,是不是魔神那玩意儿,从你身体里跑到我这里来了?” 她被那样毒蛇般的气息侵染之后就人事不省,日出了才醒过来。 这流程她再熟悉不过了!只不过从前她是旁观者,看着江停云在自身和魔身之间反复。 现在,换成了她。 江停云罕见地露出了近乎无措的神情,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薄唇开合几次,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。 只有眼底翻涌着的深沉的痛苦。 萧念念压下心中惊涛骇浪,声色轻松地道:“你先想,我来处理你脸上这道伤口。魔神真是该死……” 江停云微俯下身,顺从地由她小心翼翼地清理脸上那道伤,又涂上清凉的药膏。 之后才终于找回了声音,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悔恨一般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 “我知道它一直都在,但我从未想过溶于血脉的魔脉被蛊虫压制之后,竟然还可以通过神魂侵入另一个人的身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