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天都漫长。 他找到霍云逍的车,霍云逍正无聊地坐在车上翻手机,见他上车,手机向旁边一扔,花递过来,想跟他抱抱。 祝南予习惯性接过花,却把他推开,霍云逍神色一滞,便发现昏暗的车厢里,祝南予脸色近乎苍白。 “哥,身体不舒服吗?” 祝南予摇头看向窗外,经受一天的造谣和冷眼,委屈蓄满了,涨得他全身酸痛,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,下颚哆嗦着,他好像快要哭了。 霍云逍晃晃他的肩膀,想让他看向自己这边,这动作却只让他心里更烦,一下甩开霍云逍的手。 “别碰我!” 霍云逍缩回手,手指忐忑无助地蜷缩着,像个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就受到责骂的孩子,“哥,怎么了啊……” 祝南予做不到把那些难听的话对着霍云逍重复一遍。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多情人,那自己算什么,真就像他们说的,短暂的消遣对吗? 他早就知道的,他三十多岁一个部门经理,哪里配得上天之骄子的霍总?分开这么久,霍云逍本来就不该爱他。 情绪随着这一声怒吼变得有些失控。 “你以后不要来接我也不要来送我了!” “为什么?” 霍云逍不明所以,不知道他为何发火,也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。 “霍总!您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,我在乎,我不想每天被人传闲话!” 祝南予言辞激烈,霍云逍愣了一下,被他的称呼刺痛了,一时之间忘了怎么开口。 “我说过我可以给你解释的啊,哥,但是你不同意。” 这句话显然让祝南予的火气蹿得更加旺盛。 “怎么解释?说我是你男朋友?但是我不是!霍云逍!我配不上你!就算你承认我是你男朋友,他们也仍旧会说我不过是你短暂的消遣,说我趋炎附势!有什么用呢?我们身份地位不匹配,就代表我要遭受比你更多的攻击你明白吗?!你从来都不明白!你从来都觉得一切都在你掌握和控制之中,但是事实证明根本不是那样!” 霍云逍哑口无言却茅塞顿开,他曾真的觉得澄清这些不过是他开个口的事情,祝南予这样一说,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考虑少了。 他太自大了,他错了。 愧疚和心疼瞬间将他灌满,他把祝南予捞进怀里道歉。 “对不起,哥,是我的错,是我考虑不周,但是你相信我,我可以解决……” 祝南予没让他说完,再次推开他,靠在车门上,姿势变得防备,在两人之间拉出无形的一道屏障,隔绝了霍云逍的亲近。 想起餐厅里听到的那些话,祝南予知道他的心脏在阵阵抽痛,明明霍云逍不爱他才是他想要的,明明他想他们只是哥哥弟弟的关系,但他就是真真切切地被人在心上扎了一刀,鲜血淋漓。 他不要做霍云逍的几分之一。 他不要! 语气绝望又凄凉,他看着霍云逍,双眼发红,憋泪憋得酸痛难忍。 “云逍,你困住我,到底是想让我做你的第几号情人呢?” 一句话说出来,他们对视着,车厢里陷入长久又窒息的沉默。 霍云逍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,刚刚的心疼和自责扭曲着缠绕在一起,逐渐混入一丝愤怒。 真正的愤怒。 和最开始发现他要逃跑时不同,那时是直白的发疯和快要溢出来的占有欲更多,而现在才是明明白白的怒火在眼中燃烧。 他也有些失控,音量拔高。 “哥!我说的还不够多吗?我从来都没把你当过什么情人!我爱你!我爱你你懂吗!?为什么不能信我?!是他们这么说的对吗?你宁可相信他们都不信我?” 霍云逍扭头看了一眼旁边,再转过头的时候眼神变得有些冰冷,祝南予缩起来说不出话,他刚刚好像说错话了。 “我为什么困住你,因为我怕你再逃跑一次,我不想离开你,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!如果不是你骗我我会这样做吗?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?” 祝南予被他吼愣了,不知如何应对,就看霍云逍正了身子,平静下来。 “我会解释清楚的,放心,我不说我们在一起,毕竟事实就是——我一直对你死缠烂打不是吗?是我逼迫你留在我身边的,你没有错。” 霍云逍呼出一口气,“真的这么不情愿留在我身边的话,我放手,你走吧。” 反正你从来都不信我的,那我留着你好像也没什么意义。 他没有多看祝南予一眼,祝南予想为自己的话辩解,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,他的语言系统变得混乱,思绪也不再敏捷。 听到霍云逍的话就像听到什么指令。 手搭上车门把手,他别过头,不知道与此同时,霍云逍的手也狠狠攥紧了方向盘,指甲快要抠进真皮盘套。 开门又关门。 “砰”一声。 祝南予走了。 第26章 祝南予下车之后连方向都辨别不出,双脚如同灌铅一般沉重,他茫然地站在昏暗的停车场,身后一盏算不上亮的照明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 他背对着霍云逍的车向前走着,听见发动机的轰鸣,黑色大众似乎在彰显着主人的愤怒。 祝南予肩膀一缩,止住脚步,等彻底听不见声音才继续向前走。 这一番争吵之后天彻底黑了,他沿着马路走了一段。 家并不远,但是不知道是没回去住过几天路不太熟悉了,还是脑中思绪过于杂乱,他竟然走错了路。 折腾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家,整个人筋疲力尽,倒是没有心思想刚才的事情。 祝南予脱了衣服,随手扔到地上便没精力管,他把自己砸在床上,整张脸闷进枕头里。 他一直想离开霍云逍,他想要自由,想逃离束缚,想结束他们不健康的关系。 现在真的回来了,却也没有感受到一分一毫的快感,反倒像是湖面上漂泊的苇草,不知如何是好。 所以,他们就这样断掉了吗? 祝南予趴在床上,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哭,枕头已经濡湿一片。 这一天的所有委屈、不甘、愤怒全在这一刻找到宣泄的出口。 他怒吼、他大哭,他捶打着柔软的被褥发出“咣咣”的声响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、脖颈,又没入衣服…… 房间里没开灯,黑暗将他包裹,祝南予靠着床抱紧自己,眼睛有些睁不开,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是又红又肿,嗓音也变得嘶哑,他用力咳了两声,并无用处。 去酒柜里取了一瓶红酒,祝南予赤脚坐在窗台边上,背靠着的玻璃窗很凉很凉,冰得他一个哆嗦。 顾不上什么喝红酒的规矩,他倒满杯,再不管不顾地灌下去,任由